中國畫的藝術創新——兼談中西結合的冰雪山水畫
中國畫的藝術創新
——兼談中西結合的冰雪山水畫
文/李熙斌
藝術總是超越時代審美、引領時尚的。優秀的藝術創新作品應該有時間和空間上的穿透力。能夠流傳下來的作品都是每個時代的代表作。能代表一個時代的中國畫作品，不但是在前一個時代的基礎上創新而發展的，而且與時俱進，反映時代審美的需求。前不久，我在四川省成都市新津縣美協主席周國雄先生的工作室，觀賞了他創作的系列冰雪山水畫，并特意搜索了早幾年《美術報》編發的有關冰雪畫派創始人于志學及弟子的冰雪山水作品及評論，感慨頗多，忍禁不住來說一說有關中國畫的藝術創新話題。
藝術創新是一個時代一定人才的社會智能積累的結果。當代繪畫的創新的積累遠遠不夠，畫壇之所以屢屢呼喚大家的出現與經典的誕生，正說明了畫壇的期待，觀者的希冀。20世紀以來的中國，經歷了從衰落到復興的漫長過程。以此為背景的中國畫壇，既是中國社會變遷的反映，也是推動中國社會發展的力量。變革是21世紀中國畫壇的主調，創新是中國當代美術的主旋律。于是，在社會思想和文化形態的激烈碰撞下，中國美術的創作，尤其是中國畫的創作呈現了前所未有的復雜和多元。四川是西部經濟發達地區，縱橫古代和近現代的名家巨擘有西蜀的黃荃，現代的陳子莊；更多的是開拓創新型的大畫家，如北宋的趙昌，現代的張大千、石魯、蔣兆和、晏濟元等。在如今的巴蜀國畫界，尼瑪澤仁、龍瑞、戴衛等畫家都是巴蜀繪畫的人文積淀和傳統文脈延續的杰出畫家代表。他們的共性特征就是藝術創新。
周國雄先生創作的冰雪山水畫，也彰顯了對藝術的創新和執著，與自己生活的熱土上積蓄的文脈相融合，匯聚而成自己獨到的個性冰雪山水繪畫語言，有明顯的地域屬性，作品大多是四川名山勝景，又有沖破藩籬勇氣的藝術創新。或許是他生活、學習和工作在巴蜀之地，多年浸淫，身上帶有多少岷江地域習性，筆下自然流露出巴山蜀水的個性特征，他的冰雪山水作品獨樹一幟，令人耳目一新。
對當代中國畫壇的浮躁現象而言，在畫家普遍缺少對傳統的理解與學習、缺少傳統功力與素養的背景下，真正倡導創新且有能力身體力行者也不太多見。周國雄創作的系列冰雪山水畫如《西嶺晴雪》、《雪域之戀》、《蜀山銀秀》、《貢嘎神鷹》等，循序漸進地體現了運用中西結合的藝術創新過程。中西繪畫在理念和表現技巧方面各有其特點：例如，以線為主要造型手段的中國畫的審美原理與創作方法，有別于以塊面造型特點的西畫。但是，藝術永遠源于包括人類生活在內的大自然并高于它們；基于這一點中西繪畫之間有其相通，甚至相同的東西就十分普遍了。周國雄對油畫、水彩、花鳥、山水皆有涉獵。在研習油畫方面，劉海栗、吳冠中等藝術大師在藝術創新上取得的成就對他影響頗大。劉海栗探索現代性油畫，很自覺地把中國書畫運用到他的線條表現中，形成了芲老、厚重的藝術個性。吳冠中探索意象性結構，尋找的是抽象的詩意，運用了中國式線條。外來美術的本土化，傳統美術的現代性轉換，形成了中國美術的現代性的狀況。在創作冰雪山水畫《雪域之戀》時，周國雄用傳統的畫冰雪山水技法，主要應用皴雪法和染雪法，留出片片白雪，畫完后彈點白粉表示降雪。但對于表現層次豐富、千姿百態的南方冰雪就顯得無能為力了。當代中國的大家黃胄創作《洪荒冰雪》表現駱駝隊人群的人物在漫天飛雪前行時，也是用傳統的畫雪方法，彈白粉點表示降雪。他覺察到中國畫用顏色來表現雪的缺陷。他在1980年10月26日與廣州美院國畫系梁世雄教授談話時說：“我特別主張你們學校的國畫系要讓孩子們學習水彩畫和水粉畫。明清有個叫孫龍（隆）的，他就嘗試著主要用顏色來表現他的畫。說明石濤和八大當時能看見西歐好的水彩畫和水粉畫，我想他們也能在畫上多采用那些顏色。---《黃胄談藝術（中國青年出版社271頁）》”。遺憾的是他沒有在作畫時親身實踐。
縱觀當今冰雪畫界，主要是以于志學為代表的北方冰雪畫派。于志學表現冰雪的語言即“礬墨”冰雪語言。它的特征是畫冰雪山水時使用礬水代替白粉，在皴、擦、暈染、勾勒等用筆過程中，礬水的水墨痕跡在紙面上留下縱橫交錯的白線，這種方法，對冰的表現甚好，但在雪的表現上不盡人意。而這種方法主要是在背面畫，對于造型復雜、層次豐富的大幅作品的創作，就顯得無能為力了。而于志學的弟子們雖各自有一些各自的特點，但基本沒有大的突破。
古今成就卓著的中國畫家，駕馭筆墨游刃有余的經驗，就是恰到好處地把握黑白的韻律和節奏。齊白石、潘天壽、石魯等大師把黑白的韻律推向極致。林鳳眠融貫中西，在黑白反差中確定了自己的藝術定位。他的大部分作品呈現出黑白的色彩底蘊，躍動的白與穩重的黑構成畫面的基調。周國雄深諳黑白的韻律和節奏對表現冰雪山水的重要。為突破畫冰雪山水的技法技巧，他潛心專研，深入生活，做了大量的實驗研究。四川的名山勝景很多，特別是海螺溝冰川常年不化，這里的雪樹、雪枝、霧淞、冰溜、冰川構成了南國冰雪的語言符號，魅力無窮。他在創作《貢嘎神鷹》的8尺大幅冰雪山水畫時，綜合運用自創的沒骨留白法、染雪法、點雪法和皴雪法以及水彩法等技法。他還把西畫中塊面造型、明暗和外光的處理方法，納入到畫冰雪山水中，整幅作品的格調和情趣呈現出鮮明的南方冰雪氣派，畫風具有強烈的個性特色，畫面在清晰、明朗、整體的基調中滲進朦朧、虛幻的感情和率意的筆墨情趣。周國雄把西方繪畫的“造境”特點，與中國繪畫的“心象”追求融匯于一體，古為今用、洋為中用，重在創新。同時極大地豐富了中國畫在表現冰雪方面的技法、豐富了冰雪山水畫的審美品質，在精神層面上延續了中國畫的創新精神。
數千年的繪畫歷史長河里，藝術家們從藝術實踐中積累深厚的傳統技藝和創新經驗。對于創新的技法技巧上的畫訣和經驗，需要藝術家進行卓有成效的研究與復制。依據當代人的審美需求，傳統中國畫的技法技巧上的與時俱進的創新，是當代賦予一個美術家的歷史使命，藝術創新是一個永恒的主題，在傳統筆墨技術的基礎上藝術創新的觀照更真實的當代自然，表達具有人文關懷的審美意趣，有效地彰顯中國文化的軟實力，是當代畫家特別是中國畫的畫家義不容辭地需要思考和認真對待的話題。
（李熙斌 作家、美術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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