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 / Karen Hollingsworth
鳥兒有巢，野獸也有穴，
當我走出父輩的院落，
辭別出生的小屋，
年輕的心呀，多么痛苦！
野獸有穴，鳥兒也有巢，
當我走進租來的房子，
畫著十字，放下破舊的背包，
我心潮起伏，無限地憂悒！
作者 / [俄國] 伊凡 · 亞歷克塞維奇 · 蒲寧
翻譯 / 汪劍釗
У птицы есть гнездо, у зверя есть нора.
Как горько было сердцу молодому,
Когда я уходил с отцовского двора,
Сказать прости родному дому!
У зверя есть нора, у птицы есть гнездо.
Как бьётся сердце, горестно и громко,
Когда вхожу, крестясь, в чужой, наёмный дом
С своей уж ветхою котомкой!
1922
Иван Алексеевич Вунин
“鳥兒有巢”句來源于《馬太福音》。耶穌說：“狐貍有洞，天空的飛鳥有窩，人子卻沒有枕頭的地方。”許多人要跟從耶穌，他便說了這樣的話。連狐貍和飛鳥都有安居之所，人子想要一個安枕之處卻很難，暗示著信仰之路的艱辛。
蒲寧這首詩看似淺白，好像是寫一個憂郁青年初次告別故鄉闖蕩陌生世界的心情。但如果放在俄羅斯文化和歷史的背景下去看，又會覺得不是那么簡單。聯想到他所處的動蕩年代，聯想到終生流亡異國的命運，似乎又會從看似簡單的詩句里，讀出這“痛苦”和“憂悒”里的復雜，絕不是“十八歲第一次出門遠行”那種僅僅帶著青春浪漫氣息的感傷。
人自出生天地間，恐怕都很難有一個真正的安居之地。在大地上到處遷徙，四處流浪，是人的宿命，也是人要尋找自我/踐行信仰的救贖之路。
“走出父輩的院落”意味著告別“舊我”，而走進“租來的房子”，暗示著一切未定的暫時性狀態，“新我”尚未生成，也可能終生都不會完成......這首詩只有這樣讀，也才會明白，那“畫著十字，放下破舊的背包”后“心潮起伏”的深意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