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ceum，源自古希臘語Λ?κειον，我們譯為“藍色木”。亞里士多德以此命名他的學園，我們也期待在這里與諸位交流學藝，漫議社會、人生。古希臘的Lyceum以漫步論學著稱，我們也期望在“藍色木”中與諸位作知識與美的逍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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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羅佩《狄公案》中譯本簡說
增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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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于鵬
國家圖書館中文采編部
荷蘭漢學家高羅佩（Robert Van Gulik）先生（1910-1967）的《狄公案》系列小說（Judge Dee Series）享譽海內外。已出和即將出版的中文譯本繁多，本文在此簡單介紹一二，以利讀者選擇。
高羅佩原作《狄公案》全集出自作者之手的有英文本和荷文本。計劃中的定本中文本（又稱“自譯本”，其實并未完全照英文本翻譯）只完成了《狄仁杰奇案》一種，故事相當于譯本《迷宮案》（英文名：The Chinese Maze Murders），1953年11月由新加坡南洋印刷社出版，臺灣文海出版社1983年9月據以影印出版，群眾出版社2000年1月重排出版（書名《狄梁公四大奇案 附錄：狄仁杰奇案》），由王筱蕓女士校點。
▲ 1953年新加坡南洋印刷社初版
▲ 1983年臺灣文海出版社影印版
▲ 2000年群眾出版社重排版
已故作家劉以鬯先生（1918-2018）是此書早期譯者，其于1969年10月7日到1970年7月29日翻譯了三部狄公小說（《猴晨》《廣州謀殺案》《朝云觀之鬼》），在香港《工商晚報》連載，譯文風格西化（詳情參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d180af0102x4dr.html）。此譯本目前還未見出版，只有趙躍利（鱸魚膾）先生的自印本。
▲ 趙躍利先生自印劉以鬯先生譯本
最早正式出版的《狄公案》中文全譯本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翻譯協會資深翻譯家陳來元先生（1942- ）和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研究員胡明先生（1947- ）主譯（合作者有李惠芳女士、趙振宇先生）的版本。此譯本（不算北岳文藝出版社等出版部門出版的準全集、選集和早在1982年1月就開始陸續出版的多種單行本）先后授權甘肅人民出版社（書名《大唐狄仁杰斷案傳奇》，全3冊，1986年2月、4月、6月初版）、中國電影出版社（書名《狄公全傳》，全5冊，1993年12月初版）出版。2006年3月，此本開始授權海南出版社，以《大唐狄公案》之名出版，先后發行了4冊版、8冊版、2冊版共5種版本（先后印刷15次）。陳、胡古漢語、古詩詞功底深厚，所譯各版本譯文中國特色濃郁，文字類似明清小說，古色古香，其按書中故事發生的先后順序編排的方式在海內外屬首次。陳、胡本一些譯名影響極大：如并非直譯的《黑狐貍》（英文名：Poets and Murder，直譯：詩人與謀殺），為多種后出譯本的譯者贊同與采用；并非據英文本直譯的《斷指記》，則與荷文本書名（vier vingers，直譯：四指）相合。陳、胡譯本海南出版社的合同至2017年底結束，2018年底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修訂新版。長期以來陳、胡譯本被盜版、侵權甚多，不能一一列舉。
▲ 2006年海南出版社譯本
2000年11月-2002年12月，臺灣臉譜出版社推出“狄公案作品系列——大唐一代名相狄仁杰”，全書16冊，由上海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黃祿善先生（1949- ）等多位譯者分冊翻譯（各冊具體譯者見下表）。譯文力求忠實原作。
▲ 2000年-2002年臺灣臉譜出版社譯本
▲ 臺灣臉譜本與北岳本譯者對照圖
2018年1月和3月，北岳文藝出版社推出“大唐狄公探案全集·高羅佩繡像本”16冊平裝本和軟精裝本。此本的基礎是臺灣臉譜本，但與臉譜本不等同。對比臉譜本，北岳本不僅增加了黃祿善先生的前言及年表、插圖，譯文也經過修訂，有幾種還經過了重譯（各冊具體譯者及重譯情況見上表）。其中臉譜本的《玉珠串奇案》，北岳本為《項鏈·葫蘆》，此書陳、胡本名《玉珠串》，英文原名： Necklace and Calabash（直譯：項鏈與葫蘆）。臉譜本的《斷指奇案》，北岳本作《晨猴·暮虎》，如前所述，此書陳、胡本名《斷指記》，英文原名為：The Monkey and The Tiger（直譯：猴與虎）。臉譜本的《黑狐奇案》，北岳本同，如前所述，此書陳、胡本名《黑狐貍》，英文原名則為：Poets and Murder（直譯：詩人與謀殺）。
▲ 2018年北岳文藝出版社高羅佩繡像本
2018年6月，北京聯合出版公司推出6冊本《大唐狄公案》。此書由臉譜出版社授權出版，正文與臺灣臉譜本基本一致（但改動了一些人名，如將臉譜本的“白玉蘭”“黑玉蘭”改為 “白蘭”“黑蘭”，“白蘭”（White Orchid）“黑蘭”（Dark Orchid）二譯名最早見于陳、胡譯本，北岳本作“玉蘭”“黛蘭”，“自譯本”作“白蘭”“玄蘭”），可惜基本上沒收高羅佩手繪的人物插圖。因臉譜本已較難得，此書兼具資料價值。只是聯合版出版時書前狄公年表卻以張凌（其譯本介紹見后文）在網上發的譯本為基礎，又將表中書名、人名替換為臉譜本的。由于高公推出年表時最后兩部即聯合本《玉珠串奇案》和《黑狐奇案》還未寫，原作和張凌的年表自然都沒有這兩部作品，聯合本只好自行補出，所補文字風格迥異，以疑問句結尾。高羅佩作狄公年表的目的是串聯情節、總結不同作品人物再現的。按體例，《黑狐奇案》當有“羅縣令再度出現”一類文字，聯合本因系自行填補，也不曾提及。為此還引起爭議，據了解爭議已經解決，再版不會再出現張之年表。此外，聯合本中的八個短篇作品雖然內容同臉譜本，書名卻有七個同陳、胡本，包括《五朵祥云》、《紅絲黑箭》（The Red Tape Murder，直譯：紅帶命案）、《雨師秘蹤》（He Came with the Rain，直譯：他隨雨來）、《蓮池蛙聲》（The Murder on the Lotus Pond， 直譯：蓮池命案）、《跛腿乞丐》（The Two Beggars，直譯：兩個乞丐）、《真假寶劍》、《太子棺柩》。
▲ 2018年北京聯合出版公司《大唐狄公案·全》
2018年底到2019年，內陸至少要出版四種中文新譯本：
其一是上文提及的由天津人民出版社的陳、胡譯本《大唐狄公案》修訂版，修訂版于2018年12月出版，分5冊，補全插圖，由陳來元先生修改、完善譯文。
▲ 2018年天津人民出版社修訂版
其二是計劃由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現居美國的高羅佩研究者張凌女士（1973- ）翻譯的15冊新譯本“大唐狄公案”，此本并非合作翻譯，全部翻譯工作都由張凌一人完成，特別詩詞古文翻譯也由其獨立翻譯再創作，力求既有古風又符合原文。譯者翻查高羅佩狄公案英文版各種版本并借鑒“自譯本”及部分荷、日譯本，譯文以忠實和中國化相結合為目標，譯后記（筆者了解的譯本中獨有）和注釋中引證大量中外文資料，考證詳實，獨具匠心。
其三是計劃由時代文藝出版社出版，軍事作家兼翻譯冬初陽先生（1979- ）主譯（合作者有李江艷女士，張思捷先生，楊忠谷先生）的譯本（書名待定）。全書分6冊，譯文與高公自撰《狄仁杰奇案》中文版和陳、胡本的類明清白話文一脈相承，因譯者以為高羅佩原著語言敘述亦有不合唐制之處，故其在忠于原著、不影響人物性格和故事情節的前提下，對小部分內容進行適當的修改和增補（相關處均加注說明，此譯本注釋的引證亦詳實可觀），使譯本能夠貼近狄公生活的初唐時代背景，唐風撲面而來。譯本的詩詞韻文則特意請專業人士予以把關。
上述三種版本的修訂與翻譯筆者曾提了一點意見、建議，雖只是微薄之力，亦深感榮幸。
最后一種是已經由北京日報出版社在2019年1月推出的朱一葦先生翻譯的6冊本《大唐狄公案》，按時間順序，這是2019年面世的同類書的第一種。朱譯全書用樸實的白話譯出，加之高羅佩面向外國讀者的每部具體作品的前言、后記（介紹古代中國人如何如何等）也一并推出（因對象非中國讀者，陳、胡各種譯本及臉譜、聯合本、北岳本不譯，上海譯文與時代文藝本則亦選擇譯出），全套書達170萬字。朱譯一些中文譯名（如陶甘，“自譯本”作“陶干”）與官職（如“洪參軍”，“自譯本”為“洪都頭”）、引證（如南朝詩人的《玉人詠梅》詩）等與陳、胡本英雄所見略同。有些詩詞，朱譯則有新詩特色，如《紅閣子》中的一首，詩曰：“殘留的夢，依然香甜縹緲，在記憶深處，狠狠地，劃了一刀，唇邊的體香還未散盡，卻已，物是人非。”（朱譯本第四冊第276、277頁）
▲ 2019年北京日報出版社譯本
不同譯本扎堆出現，與高羅佩去世滿五十年，原作版權在中國進入公有領域有關。讀者若購買閱讀收藏，筆者還是推薦譯者合法授權的版本。不同譯本爭奇斗艷，得益的是廣大讀者。其間出現盜版、抄襲，侵害出版社與譯者合法權益就不應該了，但愿以后不會再有。
本文承陳來元先生、張凌女士、冬初陽先生、董玉振先生提供版本信息，在此致謝。
2018年8月 初稿
2019年1月 增訂
（作者單位：國家圖書館中文采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