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
18.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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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不快樂的時候我都這樣勸自己：“人不能永遠開心，只有經(jīng)歷很多很多的不開心，開心才能更珍貴。”
很奏效，這樣想過之后，眼下的生活便成了等待。等待快樂來襲之前的日子，總不能也是快樂的吧。
愉悅感這種東西很奇怪，像一瓶蠔油，要么折騰半天也倒不出來，要么一出來就是一大堆。實際上無論我們身處什么樣的環(huán)境，遭遇怎樣的變故，如何在泥沼中掙扎，都會因為活著本身而產(chǎn)生愉悅感。也許只是寒冷中的一件暖衣，一餐后的小口甜品，或者自我慰藉的某種情結，總之只要活下去就有機會感受到快樂。
不過，相比那些點綴在生命里的快樂，更多的情緒卻是平靜和焦慮的。
年初時我做了一頁記錄心情的表格賬單，從新年的第一天開始，每天用三種顏色代表這一天的好壞。粉色代表這一天過得很快樂；綠色代表平靜，既不快樂也不至于難過；藍色則代表不開心、煩躁、氣憤。當每一天都被一種顏色覆蓋的時候，我能在一頁紙中清楚地看到過去的好壞，哪一種顏色多，哪一種顏色少，也會一目了然。
如今四月過半，那頁紙幾乎被粉色填滿了，可我實際上并沒有特別快樂，因為我給自己放水了。每次涂色時，我都像個善良的閱卷老師，六十分算及格的話，所有五十幾分的試卷我都通融地算作了及格。而那些七八十分的試卷，大部分也被破格提拔成了優(yōu)秀等級。于是這滿篇的粉色其實水分很大，只有我知道這份寬容其實也算是提升快樂感的方式。
的確，快樂是需要去創(chuàng)造的，是需要尋找的，很少有天生快樂的人，即便有，也很難證明這是命運。
我認識一個很樂觀的人，她看上去總是很開心，她會笑著談論關于自己的一切，也會笑著詢問關于你的經(jīng)歷。可實際上笑容并不代表快樂，我慢慢才知道原來她并不是真的什么都無所謂，也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苦難，好像對于她來說，快樂和痛苦的分界線很模糊，好像每一天都是快樂和痛苦的混合體。可她依舊在笑，依舊樂觀地看待萬物。這讓我想到了自己的那頁心情表格，或許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樣純粹，也不是所有的粉色都沒有雜質。
當我們以為生活是一個碗，里面裝滿了快樂和悲傷的時候，其實這個碗已經(jīng)被打翻了，所有快樂和悲傷都混淆在地上，它們流淌著，蔓延著，摧毀了很多純粹的概念，一路流過更多的塵埃、污垢、灰燼，最后才流向了下水道。而令人遺憾的真相是，這個下水道才是我們真正的人生，所有快樂和悲傷不斷夾雜著塵土匆匆流過，沒有能徹底留下的東西。當命運的碗里不再有四溢的事物，當快樂和悲傷都流得干干凈凈時，管道空了，生命才至盡頭。
如今與我相處的人、每天擦肩而過的人、有著渺小交集的人，在我看來都找不到他們的重心——上班的人心思不在班上；回家的人心思不在家里；去買菜的路上心思在菜市場，在菜市場的時候心思在回去的路上……
眼下繁花爭先恐后地綻放，春風卻勢頭強勁，不知道那天的一場風雨就會斷送了這滿園春色。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山潑黛，水挼藍，翠相攙，海棠鋪繡，梨花飄雪，明明是一溪風月，何來悲傷的苦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