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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快哉風（微信公號讀史專欄作家）　

說起日本人喜歡的動物，一定有中國人不以為然。除了貓之外，烏鴉、野豬、貓頭鷹在中國的名聲可不咋地，在民間都善于不吉利的動物，避之唯恐不及，談何喜愛？

　　

這就叫一方水土一方人，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吧。而且，在日本這幾種動物都大有來頭。

一、貓

走在日本的公園、街頭、鄉村，經常會看到無主的野貓。這些野貓根本不怕人，可以愜意地任憑游人撫摸，因為沒人會傷害它們，一些附近好心的主婦還會定時給它們喂貓糧。

　　

野貓到處走，野狗很少有——日本街頭沒有野狗，因為政府對養狗的規定很嚴格。而貓，在日本就是超越法規、特立獨行的存在。

圖：打瞌睡的“營業課長”，拍于日本蘆之湖邊。

為什么日本人這么寵愛貓？

　　

因為在日本人看來，貓是高貴的、有靈性的動物，是動物中最神秘的一族，容不得不敬。

人類最早馴化貓的是古埃及人，然后傳入歐洲、印度，什么時間傳到中國則眾說紛紜，大致時間是南北朝時期。而日本人第一次見到這些毛茸茸的可愛動物是在奈良時期，從中國唐代傳來的。不過一直到平安時代，貓基本是皇族和貴族的寵物。

　　

到了明治時期，貓才真正成為進入百姓家，成為平民的寵物，當時僅僅東京就有25000多只貓，還有專門的名貓會、選美會。

圖：日本街頭無處不在的貓文化。

在當今日本，貓的地位更不得了，日本人對它的喜愛、呵護無微不至——寵物店、美容所、庇護所、貓超市、貓樂園。甚至連為貓舉辦葬禮的服務都有，有的寺院還設有“貓冢”供人憑吊。在日本，一些神社也供奉貓，比如東京的“今戶神社”，拜殿前就有兩只巨大的招財貓。民間傳說、小說、動漫作品里的貓形象，更是數不勝數。

二、烏鴉

去過日本的人，都會對城市鄉鎮里無處不在的烏鴉印象深刻。我住在大阪時，清晨散步，出門就是烏鴉呱呱的叫聲，說實話，烏鴉的叫聲實在不好聽，而它們的行為則更為放肆：停在枝頭屋檐拉屎、亂翻垃圾，但是沒有哪個日本人有絲毫反感，做清潔的老人也都很寬容。

圖：傳說中的神鳥八咫烏

聽任烏鴉肆無忌憚的最重要原因，是日本人把烏鴉當作“吉祥鳥”、“神鳥”。據日本史料記載，日本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東征時進入和歌山縣熊野一帶的山林中，迷失了方向。這時天神派了一只八咫烏為他引路，終于順利走出熊野山，而傳說中的“八咫烏”就是三只腳的烏鴉。從此，烏鴉被日本人視為神鳥。熟悉足球的朋友或許發現，世界杯上的日本隊球衣上就繡著八咫烏，這是因為日本足球協會的會徽圖案就是八咫烏。

　　

日本的烏鴉個頭很大，而且很聰明，看過BBC拍的紀錄片中，有一段非常有趣，一只日本烏鴉銜著個堅果，大模大樣地走到斑馬線上放下堅果，然后退到一旁耐心的等過往的汽車碾壓堅果的硬殼。

圖：放肆而聰明的日本烏鴉

順便說一句，烏鴉并不是日本的國鳥，這是很多人容易搞錯的。日本的國鳥是綠雉，僅存于日本的一種珍稀鳥類，1947年被定為日本的國鳥。綠雉能當上國鳥，一是因為它僅僅生活在日本，非常珍稀，二是沾了民間傳說的光，日本有個家喻戶曉的傳說人物叫做桃太郎，他的三個小伙伴中就有綠雉。

三、野豬

中國抗日小說、電視劇中常見一個“熟人”：豬頭小隊長，中國人看了自然解氣開心，但日本人卻不一定認為是在貶他。

　　

這是什么緣故？原因很簡單，日本的“豬”和中國的“豬”不是一回事。中國的豬指的是家豬，日本的豬指的是野豬，日本人稱家豬為“豚”，認為它們完全是兩種動物。說起來，日語中很多動物的用詞和中國不一樣，比如日本人稱猴子為“猿”，戰國時代的霸主豐臣秀吉的外號就叫“猿”。另一個詞比較常見，日本人把雞叫做“鳥”，你要在日本街頭看到“燒鳥”的小吃，千萬別以為是什么飛禽山珍，其實就是燒雞肉。

圖：日本京都福知山動物園里的野豬。

在日本，野豬象征著勇敢頑強，是一種廣受歡迎的動物。日本人崇尚強者，野豬的勇悍在日本人看來是生命力旺盛的象征，所以說誰像豬就等于在夸他。

　　

日本人過年時會贈予別人“豬突猛進”、“豬突猛伸”的新年賀詞，指祝對方能奮發圖強有所進步。日本游戲里武將的性格屬性也有“豬突”一項，意思是這人作戰勇猛無前，日本戰國猛將福島正則的外號就叫“豬武者”。

圖：還記得《幽靈公主》里這只剽悍的野豬嗎？

甚至日本人在起名字時，也不忌諱“豬”。日本著名怪獸電影《哥斯拉》的特攝電影導演就叫本多豬四郎。

四、貓頭鷹

日本人如果夸一個人的面相很有福氣，這個人有可能長得像“梟”。對了，日本人稱貓頭鷹為“梟”，這是中國古稱。

圖：池袋無處不在的貓頭鷹形象

在日本，街頭雕塑、超市小禮品、動漫玩偶里，貓頭鷹造型的小物件比比皆是。還有，日本長野冬奧會的吉祥物也是貓頭鷹，池袋的吉祥物也是貓頭鷹，車站旁的“池貓頭鷹”和澀谷的“八公犬”一樣，成為東京兩個繁華地區的標志性象征。

　　

為什么日本人認為貓頭鷹是福鳥呢？一是日本人認為貓頭鷹聰明能干，眼睛大有遠見；二是因為日語中貓頭鷹發音是fukuro，聽起來就像“不苦勞”，看來每個民族都愛討吉利啊。

　　

說了這些日本人喜歡的動物，那么，哪些動物是日本人不喜歡的？

    

我知道的是日本人不喜歡蝴蝶，因為蝴蝶不夠“潔凈”，喜歡出沒于死亡之地。另外，日本人對水生動物似乎無愛，就算是日本人相對喜歡的鯉魚（日本五月五日男孩節，家家懸掛鯉魚旗），也是照吃不誤，不過總的來說日本人不喜歡吃淡水魚，而喜歡吃海魚。連可愛的海豚，日本人都能當食物吃，實在很殘忍。

    

這其中的原因，我想大約是魚類、鯨類，幾千年來一直是日本人食物的緣故吧——肚子沒吃飽前，休談仁義。這一點，無所不吃、食文化強大的中國人其實更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