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是指不同個體在碰撞之后認知感情等方面傾向為一體的過程。作為歐洲文明的兩大來源的古希臘文明和希伯來文明,在其漫長的歷史發展中呈現出矛盾沖突和互補的融合之勢,兩者能夠彼此影響相互融合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二者文化內質上有互補的部分,它們的融合順應了人類精神的需求。本文將從兩個角度來探索兩希文明融合的歷史原因,一是外部原因,即在兩希文明碰撞的過程中促進融合的歷史契機;二是內部原因,即兩希文明本身在宗教、哲學、文化、倫理等層面所能夠促進融合的內在契合點。
聞一多先生在《文學的歷史動向》中指出,希伯來民族是“對近代文明影響最大最深的四個古老民族”之一,與中國、印度、希臘'在差不多同時猛然抬頭,邁開了大步'。希伯來這個多災多難的小民族,其地理位置也注定了其的命運多舛,位于中東地區的中央,受到四面眾多古文明大國如埃及、巴比倫、波斯以及希臘、羅馬人等的折磨與侵略,同時又接受了這些文明古國的文化優點而加以消化、創造性地發展,自成系統,用優美的文字,較完整地保留下來。
在世界文明發展史上,古希臘文明起步較晚。公元前八世紀“荷馬時代'才宣告終結,古希臘終于開始跨入文明時代的門檻。公元前五世紀,它在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都遠超于當時世界的其他國家,處于領先地位,甚至一些比它早二三千年進入奴隸社會的東方文明古國都落在他之后。那么除了政治、經濟條件之外,古希臘所處的獨特的地理位置也為其文明的出現創造了重要的條件,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希臘文明最早起源于愛琴海地區,位于歐亞非三洲交通之要沖,地理環境特色為少地多山,海岸曲折,海岸線漫長,島嶼星羅棋布,溫和的地中海氣候,為發達的航海業奠定了基礎,便于與東方先進文明建立聯系,豐富自己的文明。當遠在西方的國家還處在原始社會的時候,東方的兩河流域、埃及、印度等地都已經有了自己先進的文明,建立了強大的國家。
隨著東西方貿易的發展,戰爭也隨之發生,出現了大規模的移民現象,地中海沿岸各族人民在一定程度上互相融合,促進了希臘人們汲取東方文化。希臘人從東方文化中汲取了拼音文字,吸取了埃及和巴比倫的天文學、數學和醫學等自然知識,同時也學習了他們在農業、手工業和航海、鐵器制造技術上先進的方面,也吸取了東方各種原始宗教觀念中的很多東西,從而產生和豐富了自己的文化和觀念。
在東方文化的影響下,希臘文明形成并涉及諸多領域,如:政治、經濟、軍事、文學、史學、哲學、宗教、體育、藝術、科學、技術、婚姻、家庭、教育等,匯成希臘化文明,實現了人類歷史上首次文化大匯合。
散居是希臘化世界的特征。亞歷山大東征后,希臘人和馬其頓人在整個近東建立了廣大的散居地,而各民族通過散居進行種族和文化的交融也很普遍。猶太人的散居則更為突出。自摩西出埃及和巴比倫之囚以來,散居成為其民族的歷史特性,在希臘化時代,以猶大王國為中心,猶太民族的散居更輻射至廣闊、遙遠的地區。早期的猶太人并不是一個從事貿易的商業民族,大部分人口從事農業與畜牧業,也有在軍事或行政部門任職的。
當時亞歷山大里亞作為希臘化文明的思想文化中心,人口總數達50萬,其中1/5是猶太人,有著當時世界上最大的猶太社區。在整個埃及猶太人數高達100萬,他們和希臘人、埃及人、波斯人、敘利亞人、阿拉伯人、黑人混雜居住,而始終能保持本民族的同一性。希臘化的帝國制度和對多元文化的寬容,為猶太人在異教城市定居提供了有利的法律、政治和文化保障。
許多猶太人在希臘化城市中獲得公民權,猶太教是完全合法的,猶太人因信奉猶太教而保留某些堅守宗教法律的權利。《圣經》的正典化是猶太散居區得以保持民族同一性的最重要的原因。通過圣經,猶太人作為一個與上帝簽約并必須遵守其誡命的民族,保持了共同的信仰、價值觀和民族特性。
伴隨猶太人的散居,希臘文化和希伯來文化相遇,有所交融。當時一些希臘化的猶太人潛心研究希臘傳統智慧和當時流行的希臘哲學。在舊約圣經的后期作品中,如《亞里斯提亞書信》《馬加比傳》《所羅門的智慧》等篇中,我們可以發現猶太作家已用希臘哲學為自己的宗教辯護,稱希臘哲學家從摩西那里獲得唯一上帝的一神觀念;他們還吸收了柏拉圖論主要美德和斯多亞學派關于世界理性、神圣智慧和自制節欲的思想。
另一方面,希臘人對希伯來文化也不斷加深了解,要求猶太學者將圣書譯成希臘文。亞歷山大最早的重大成就是將《舊約圣經》譯成希臘文,這不僅讓希臘人得以理解希伯來文化的核心部分,而且使希臘人得以獲悉舊約圣經的全貌。
希伯來人原是閃族的一支,起初是逐水而居的游牧民,他們在三次大規模北征過程中,從人類文明吸收了很多文化,釀成了具有自己特色的希伯來文化。第一次北征中產生了古巴比倫文化;第二次北征中休養生息;第三次北征中,征服了許多貝都英人,經過百余年的斗爭,進入迦南,并漸漸和當地人同化、融合,受到了迦南文化腓尼基文化、敘利亞文化、埃及文化以及巴比倫文化的影響,他們的文化系統都是希臘大系統的一部分。
希伯來人在迦南與復雜的民族、語言、文字、宗教、藝術和風俗習慣相互影響,相互斗爭,又在斗爭中融合,獨特的希伯來文化因此被創造出來,并把人民通過語言創作的史詩、歌謠、神話、傳說、諺語等成果用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把自己民族的神教教規、斗爭的歷史等記錄下來,并發明了他們獨特的“先知文學'和“騎士文學”等。歷史文獻的整理、猶太教的成熟、波斯、希臘文化的新影響,使希伯來文化發生新的變化,產生了基督教文化,影響波及至全世界。
基督教是在猶太教的基礎上形成、發展起來的,所以這一時期猶太教的希伯來文化逐漸被希臘人理解和接受,為以后西方進一步接受希伯來文化,建立基督教文明,作了重要的準備。斐洛的學說將希臘哲學和猶太神學這兩股思潮、兩種文明的理論內核融合起來,標志著兩大文明匯合的深化,對早期基督教的興起及其新柏拉圖主義的結合,有直接的影響。基督教的《圣經》是中世紀文學的精華,它不僅是宗教的寶典,同時又是史料、文學作品,也是倫理的準繩、審判的法律。其中的《新約全書》是正典,在宗教上占上風;但在文學審美價值上卻以舊約全書》為更光輝的豐碑。通過《圣經》而發生的影響,通過基督教的承襲,兩希文明深刻地滲透進西方文化之中。
參考文獻
1、陳恒《失落的文明古希臘》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2、姚介厚、李鶥程、楊深《西歐文明》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