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龍湯【組成】麻黃六兩,去節 桂枝二兩,去皮 甘草二兩,炙 杏仁四十枚,去皮尖 生姜三兩,切 大棗十枚,擘 石膏如雞子大,碎。【功用】解表清里,退熱除煩。
關于大青龍湯的主證,《傷寒論》第38條為“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若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之,服之厥逆。筋惕肉瞤,此為逆也。”條中有發熱、惡寒、不汗出、煩躁四項作為主證。
而陸淵雷先生則認為:大青龍湯主證為“發熱、惡寒、不汗出、口渴、煩躁” 五證,多口渴一證。這一點值得討論。
【方證要點】1、外寒內熱證:以發熱無汗,不拘急而煩躁為辨證要點。主要癥狀為發熱惡寒,身痛,無汗,煩躁兼咳,肌膚粟起,脈浮緊。2、常用于流感、流腦、肺炎、急性腎炎、鼻出血、眼目疼痛、爛瞼風、急性眼結膜炎、急性關節炎、丹毒、進行性皮膚病性浮腫、崩漏、卒中閉癥、汗腺閉塞癥等屬于風寒外束,表實無汗,里有郁熱者。3、體質要求:大多是體格強健的中青年,肌肉發達,面部有輕度浮腫貌。發熱惡寒,身疼痛,皮膚發熱發燙,而按之往往干燥而無點汗;煩躁;脈輕按即得,按之有力,心肺功能較好。
【注意事項】1.本方發汗作用強烈,體質較好者,用之無妨;體質較弱者,應當慎用;脈搏微弱,出汗容易受涼者,絕對不可使用。臨床應用中,服藥一定采用分次給藥,根據汗出情況決定服藥次數。不管癥狀緩解如何,患者一出汗即停藥,一般不宜服用第二劑。一定不可和西藥發汗退燒疊加使用,以免汗出亡陽。2. 出現漏汗不止者,可用桂枝加附子湯,桂枝加龍骨牡蠣湯,甚則四逆湯救逆。3.麻黃的有效成分麻黃堿,有興奮中樞神經和心臟的作用,用藥過量時易引起精神興奮、失眠、不安、神經過敏、震顫等癥狀;有嚴重器質性心臟病或接受洋地黃治療的患者,可引起心律紊亂。
【類似方證鑒別】1、大青龍湯與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都可以治療外寒內熱證。大青龍湯證是表寒重而里熱輕,故而以無汗煩躁為主癥,故重用麻黃以解表,為仲景發汗之最重劑;而麻杏甘石湯證是表寒輕而里熱重,故而以汗出而喘為主癥,故重用石膏以清熱。2、大青龍湯與桂枝二越婢一湯:都可以治療外寒內熱證。大青龍湯證用于體格壯實,正氣充足者,而桂枝二越婢一湯證用于體格虛弱,不耐發汗,正氣虛弱者。3、大青龍湯與小青龍湯:都可以治療發熱惡寒,身疼痛。大青龍湯證表寒重,故而以惡寒,發熱,不汗出而煩躁為主癥;而小青龍湯證表證輕,故而以咳喘、干嘔等水飲癥狀為主。
【原文】《傷寒論》38條“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若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之,服之厥逆。筋惕肉瞤,此為逆也。” 。39條“傷寒,脈浮緩,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無少陰證者,大青龍湯發之。”。《金匱要略?痰飲咳嗽病脈證并治第十二》“病溢飲者,當發其汗,大青龍湯主之,小青龍湯亦主之。”
張錫純醫案:曾治一入冬日得傷寒證,胸中異常煩躁。醫者不識大青龍證,競投以麻黃湯。服后分毫無汗,胸中煩躁益甚,自覺屋隘莫能容。診其脈洪滑而浮,治以大青龍湯加天花粉24克。服后5分鐘,周身汗出如洗,病若失。 (《醫學衷中參西錄》) 按語:大青龍證與麻黃證表實雖同,而煩躁一證為麻黃證所不備也,此內有郁熱之象,治宜解表同時兼清其里。麻黃湯有發汗之用而無清里之功,用之不惟不切病情,反增內熱,故煩躁益甚,當以大青龍湯發表清里,待龍騰雨降,郁熱頓除,則煩躁自解。
余瀛鱉醫案:鄧某,男。身體素壯,時值夏今酷熱,晚間當門而臥,迎風納涼,午夜夢酣,漸轉涼爽,夜深覺寒而醒,入室裹毯再寢。俄爾寒熱大作,熱多寒少,頭痛如劈,百節如被杖,壯熱無汗,漸至煩躁不安,目赤,口干,氣急而喘。脈洪大而浮緊。此夏氣傷寒已化煩躁之大青龍證,為書大青龍方治之。 生麻黃12克.川桂枝12克,生石膏120克 甘草9克,生姜9克,鮮竹葉15克。 服昨方,汗出甚暢,濕及衣被。約半小時,漸漸汗少,高熱已退,諸癥爽然若失。又為處一清理余邪之方,兼通大便,其病果毹。 (江蘇中醫1959;(5>:16)
按語:身體素壯,感寒無汗,熱無宣泄之路,漸至煩躁目赤,口干氣喘。此外寒內熱,不汗出而煩躁證備,投大青龍湯果中。
下面是個經典誤治案例,不用姜棗,不交代注意事項,誤之源,慎之!
1929年春假,隨族人同居由滬至屏風山。有雷某之子,年20歲,患病甚重。其父代訴:“初因勞作往返,抵家熱甚,遂用井水淋浴,拂曉即發寒熱。年事方壯,不以為意,二天猶不退,雖經治仍日甚一日。”是時,其妻攜扶出室,為之易衣,但病人云冷甚,堅拒去被,語聲高亢,欲飲冷茶。又見患者雖委頓,但面色緣緣正赤,目光炯炯有神,唇局燥焦破裂,上有血跡。問:“衄乎?”其妻答:“齒鼻均有血,前天才開始,量并不多。”試令張口,腥熱之氣噴人,服間亦有血跡,舌質色紅,苔灰白干燥。脈浮數,一息六至以上。按其胸腹,皮膚干燥,撫之熱如炙,腹柔軟.遍尋無痛處,脾可觸及。小搜赤熱.六天來大便共兩次,色黃不黑。腹診之頃,時時路縮,口亦為凜。問:“曾出過汗否?”曰:“病至今日,從未出汗,故乘熱給藥,希能出些汗把熱退去,但吃藥后只覺煩熱難過,汗則絲毫沒有。”余始以為大青龍湯證。然患者有衄之一癥,是否血熱?繼思之:舌質不絕,神識不昏,末見斑疹,加以大渴喜冷飲,顯然邪尚在氣而末入血。既末入血,則致助之由,仍系《傷寒論》所謂“劇者必順”者“陽氣重。”乃書案云:
熱為寒困,欲透末由,愈郁愈熾,陽氣重故助。大渴引飲喜冷,神清舌不絳,未涉營血分,猶可辛溫透汗。蓋表之嚴寒不解,里之熾熱不除也,然氣熱已經彌漫,焦頭爛額堪虞,勢非略參辛涼不可。大青龍場主之:麻黃六錢,桂枝二錢,生石膏八錢,杏仁五錢,甘草二錢。一劑。 書畢,覺病情雖延一周,但正年壯,病機與方藥無間,其效可必。乃囑其父曰:“服后能得汗,則熱亦可隨之而退。”此時舟人催行,遂匆匆告別。不日束裝返滬,亦未及過問其后果。
抵校,將所錄脈案就教于陸師淵雷,詎料陸師閱后謂:“病因大青龍湯證,但所用者,究系何方?從藥量比例,或可云仿之大青龍,但所列藥物則非,稱之為麻杏甘石加桂枝,亦可稱之為麻黃湯加石膏,誠非驢非馬湯。”余謂;“姜棗在本方非屬必要,故舍而未用。”師對此語,大不為然,曰:“仲景方不特藥量之比嚴謹之至,即一藥之取舍,效若天淵,《傷寒論》中此類例證,不勝枚舉。”當時雖唯唯,然內心實不折服。遂又質之章師次公,并告以己意。章先生云:“陸君之言誠然!余所欲知者,乃藥后以何方繼?”對曰:“末也。”章師曰:“對如此重病,投如此峻劑,而不預謀善后,安危難料,非萬全策。”陡聞此教頓覺冷水灌頂,雖欲亟知其果而不能。
暑假再返,遂惜造雷家。其父云:“服藥一煎,不久即出汗很多,怕冷怕熱,口渴難過,病好了一大半,深夜服二煎,但汗不如白天之多,不過熱未退清。家人以藥雖賤卻驗,又贖一劑。服后,汗較昨天更多,且一直不止,熱雖遲清,但怕冷更甚,繼而四肢亦冷,渾身如冰,四肢抽筋,依次神識昏迷,話也不能說,如此一晝夜,延至深夜而亡。”含淚烯噓,慘不忍聞,余雖心為之碎,實無言可慰。
想此病之方,蒙章陸兩師鑒定,再征以第一煎服后的表現,大青龍本系的對之方,可予肯定。但方證的對,而仍不免于死,非方藥所殺,實用方者殺之也:病重如斯,方峻如斯,安危難料而余末親自觀察,一書了之。麻黃能使人汗,多汗亡陽,今量達六錢,,并伴桂枝,能不防其大汗乎?況《傷寒論》揚后服法下,明明有“若復服汗出亡陽”之戒。而余視此文若不見,未預告汗后再服之害,致使汗后一服再服,大汗亡陽而斃。況本方即不再服,藥重如此,也大有亡陽可”能,故當預告服后諸情及搶救方藥。當時若預擬四逆輩授之,以備不虞,則即肢冷脈絕也或可有救。而余計不出此,鑄成大錯,實由我之蒙昧所致矣。
討論
《傷寒論》第38條為“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大青龍湯主之。“ 第39條為“傷寒,脈浮緩,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無少陰證者,大青龍湯發之。” 38條中已明言發熱、惡寒、不汗出、煩躁四項作為大青龍湯的主證,而第39條中所述脈證,上述四項,無一項具備。為何可用大青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