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電影《綠皮書》獲第91屆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男配角、最佳原創劇本三座小金人。
作為世界上影響力最大的電影獎項,奧斯卡金像獎從1929年開始每年評選頒發一次,從未間斷。
奧斯卡金像獎沒有評委,所有獎項由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AMPAS)的近7000名會員投票選出。想成為學院會員,必須是電影某個領域中最杰出的人士。
電影人們把獲得奧斯卡獎作為畢生莫大的榮譽,畢竟從同行那里獲得的最高贊美,是他們事業的終極目標。
這部電影在頒獎典禮開始以前被看衰,但它擊敗了來自《羅馬人》(Roma)、《明星誕生》(A Star is Born)和《波西米亞狂想曲》(Bohemian Rhapsody)的強勁競爭。
但是《綠皮書》或許是近些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中,最具爭議的一部。
是的,比《月光男孩》都更具爭議。
影片主要講述了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一位意裔美國人托尼,由于所在夜總會停業,被朋友介紹去面試一位黑人音樂博士唐的司機。
兩人結伴同行路上,發生的一系列故事。
(在影片得獎之前,我們就做過一期關于劇情的推送,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往前看看。)
在頒獎典禮的前幾周,《綠皮書》就發現自己成為了批評浪潮的中心。
今年1月,編劇兼制片人瓦倫隆加(Vallenlonga)為2015年發給當時的總統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一條推文再次出現而道歉。上個月,導演法雷利也就一系列性行為不當的指控道歉。
此外,唐·雪莉博士的家人強烈否認雪莉與維戈·莫滕森(Viggo Mortensen)飾演的托尼·瓦萊隆加(Tony valllong)之間的親密私人友誼。托尼·瓦萊隆加的原型是作家瓦倫隆加的父親。
其次,很多黑人觀眾對這部種族題材的公路喜劇也并不買賬,就像昨晚奧斯卡頒獎禮上的斯派克·李一樣。
據外媒報道,獲獎影片一公布,斯派克·李憤怒地揮手,然后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人,但在大門口被保安攔住,被要求回到座位。獲獎者致辭結束后,他回了座位。
《逃出絕命鎮》導演喬丹·皮爾也被報道稱,宣布《綠皮書》得最佳時,他和他身邊的一些在場人士都沒有鼓掌。
在后來的采訪中,他拒絕評論《綠皮書》。在此之前,他的代表作《為所應為》在1990年奧斯卡上,在劇本獎項上輸給了《為黛西小姐開車》。對此斯派克·李稱:“開車的電影是我的克星。”
對于一個非專業影評人士和外圍吃瓜群眾來說,看完《綠皮書》我只想猛夸:
好看,真的好看。
但是專業影評人士和行業內專家《看電影》雜志主編黃海鯤老師,卻在《今日影評》中迫不及待不假思索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吐槽”《綠皮書》
“這部電影是一部虛頭巴腦的影片,它只有觀眾,沒有自己。”
他認為《綠皮書》充滿了投機性,是為美國觀眾定做的,只有觀眾卻喪失了影片的自我表達。
也正因為《綠皮書》知道什么最能挑逗大家的神經,譬如膚色問題,因此呈現給觀眾的都是可以“看到”的,而無法呈現出任何“看不見”的東西,譬如有積淀的歷史背景。
影片原型、黑人鋼琴家唐·謝利(Dr. Don Shirley)已在2013年前作古,但他的親戚仍大有人在。
他的曾侄女伊馮娜·謝利(Yvonne Shirley)就曾公開表示,“對我們家族來說,這片子完全就是有違真相。謝利是我們的親人,我們知道真相。現在的這部電影,把他拍成了一付與家人疏遠的樣子,但那不是真的;把他拍成了一付遠離黑人社群與黑人文化的樣子,但那不是真的;把他拍成了成長關鍵期在歐洲度過的樣子,但那不是真的,他其實是在自己出生的美國南方腹地,度過了自己成長的關鍵期。他們拍的其實是一個白人獲得救贖、實現自我的故事,拿一名黑人的精彩人生和所有美國黑人受壓迫的歷史,當成了它的背景。這種故意貶低黑人的電影,我們實在是看膩了。”
可見,他們是并不滿意的。
那《綠皮書》又憑什么能拿奧斯卡最佳影片呢?
它到底配不配?
《綠皮書》斬獲奧斯卡最佳影片
去年的最佳影片給了少數群體色彩濃厚的《水形物語》,最佳外語片給了《普通女人》,這兩部電影都展現了人類情感的多元化。而今年最佳影片《綠皮書》,最佳外語片《羅馬》也具有大體上的相似性。
從大的格局上來看,它們所講的都是不同身份個體的情感聯結,無論是在特殊的時代,還是特殊的地域,情感都可以打破階級的桎梏,性格完全相異的黑白兩個男人可以親如兄弟,中產階級可以把保姆視作家人。
在這種情感聯結之外,奧斯卡之所以選擇它們,也是因為在這種溫情之外,它們也都具有強烈的憂患意識,都描繪了當今世界上現存的嚴重問題。
可以說,《綠皮書》中描述的種族主義和偏見比現實中更為溫和,但這仍然讓人感到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這種不安感,就是我們說的“憂患意識”。
個人覺得,《綠皮書》的劇本很有巧妙之處,有著自己的獨特風格,最重要的還是兩個出色的演員,他們將兩名角色演繹的非常精彩。
電影設置了很多有趣的對比和沖突,從兩位主角之間——一個黑人一個白人,一個有文化有修養有品位,一個滿嘴臟話動不動就生氣打人,一個嚴格約束自己認為尊嚴是取得尊重的必然,一個愿意花錢賄賂警察充滿生存智慧;到每個角色各自的成長——Tony從一開始把兩個黑人裝修工用過的玻璃杯扔掉到圣誕夜阻止自己的家人叫Don黑鬼;
Don從無法對白人、黑人、異性戀男人產生身份認同到在爵士酒吧里和黑人樂隊即興表演。影片的戲劇沖突設置得有趣、讓人發笑但不刻意,也沒有故意為了有沖突而沖突的尷尬,一切都是自然而合理的。
它的聰明之處就在于從這個早已泛濫的題材中找到自己的著力點,從固有的套路化模板里提煉出最細微也是最有效的部分,它的質樸細膩以及極為溫和的敘事就恰好戳人內心,引發共鳴。
我覺得,這也是作為一部優秀電影,必備的要素。
換言之,就是我被它打動了。
《綠皮書》是一部好電影,可也必須說,這種好是相對于目前這個電影大環境的質量評定體系而言。
此外,《綠皮書》本來是黑人郵遞員維克多·雨果·格林(Victor Hugo Green)于1936年出版的叫作《黑人旅游綠皮書》的書,也就是美國歷史上的第一本“黑人旅行指南”。
它是特殊年代的特殊產物,書里詳細記載了當時的美國各個地方“樂意”為黑人提供服務的餐廳、旅館和商鋪等,以便黑人可以“順利”出行,免遭某些不愉快的事,或者是更殘酷的迫害。這本指南曾風靡一時,在上世紀30到60年代期間,甚至是1964年《民權法案》頒布前后,它都是黑人出行必不可少的“旅行指南”。
如果我們對上個世紀黑奴歷史沒有熟悉感,對于我們,這可能是一部多少有些平淡無奇的電影。
可同樣是普通的電影,《綠皮書》一定算是其中非常優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