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很多腫瘤患者不是死于腫瘤,而是死于對腫瘤的高度恐懼以及恐懼本身帶來的盲目應對。許多患者不知道自己生了癌或尚未確診之前,常常活得很好,活得很長。一旦確診,或者得知自己生了癌,病情便急劇惡化,癌細胞也呈加速發展。究其原因,都是因為心態作的祟!
Q 記者:您認為癌癥只是慢性病,這對所有癌癥病人來說都是個安慰。只是不知此觀點是出自您的善意還是確有醫學依據?
何裕民:癌癥有三個“三分之一”:三分之一癌癥可以治愈;三分之一癌癥可以預防;三分之一癌癥經過合理治療可以延長壽命。美國的數據表明,生癌后的五年生存率可以達到70%-80%,像乳腺癌甚至能達到90%以上。我曾經做過計算,美國人生了癌以后平均可以活11年。而一般的慢性病像糖尿病、冠心病、高血壓確診以后平均也是可以活11年,或許還到不了。世界衛生組織2006年得出明確的結論:癌癥是一種慢性病。這個觀點不是我提出的,而是公認的、官方的觀點。只不過我強調了一下,加了“只是”兩個字。
所謂癌癥只是慢性病主要基于兩點:一是它發生、發展的過程很緩慢,有一個長期漸進而累積的過程,一般需要5到20年;二是即使發生了,在免疫“監管”下,癌癥可以長期休眠,或基本康復,這就是“癌癥只是慢性病”的醫學科學根據。另外,我國很多腫瘤患者不是死于腫瘤,而是死于對腫瘤的高度恐懼以及恐懼本身帶來的盲目應對。其實,面對癌癥更重要的是信念與信心,如果信心出現嚴重危機,癌癥治療也就非常困難了。
Q 記者:當病人被查出癌癥之后,有些醫務人員與病人親屬之間達成“君子協定”,向病人隱瞞真相。您認為癌癥病人到底該不該知情呢?
何裕民:許多患者不知道自己生了癌或尚未確診之前,常常活得很好,活得很長。一旦確診,或一旦得知自己生了癌,病情便急劇惡化,癌癥也呈現出加速度發展。臨床上這類現象很常見,可以說是普遍現象,很值得玩味。
為什么?都是因為心態作的祟!不知情,不會因癌癥而恐懼,也就無所謂心態好壞,癌癥也隨其生物學特征而被控制或緩慢發展;知情卻又無法正確面對者,天天惶惶不可終日,心境惡劣,全身機能低下或紊亂,則加速了癌癥的生物發展過程,走得更快!
所以,我強調癌癥患者的“知情權”應讓位于“生存權”,只主張“適當告知原則”。也就是在適當的時候,以適當的方式,告知其適當的部分。所謂“適當的時候”,指治療3~5個月以后,一般患者最敏感、最脆弱、最容易因得知患癌而出現心理“休克”的時期已過。這樣做可以讓當事人更積極配合后續漫長而往往比較痛苦的治療過程;而且,此時告知,對患者的心理傷害也最小。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以什么方式告知:直截了當對有些文化層次較高,心理素質較好的最為合適;但對善疑慮、情緒不易穩定者不適用。此外,所謂 “適當部分”,是指所告知的病情嚴重程度要視患者的心理接受能力、可能的預后情況等決定。除病情較單純而嚴重程度比較輕的外,一般均不宜和盤托出,特別是過早全盤告知。
至于對高齡腫瘤患者,我們總的原則是不告知或少告知為妙。因為對他們來說我們大多不主張創傷性治療,中醫藥辨證論治加零毒抑瘤即可,要讓他們配合這些相對容易。告知后,增加了一份讓老年人擔心受怕的危險和可能,何必呢?
Q 記者:您認為癌癥的發病原因有哪些?
何裕民:由于慢性病的發生過程常常是多重因素綜合作用或錯綜糾葛的結果,癌癥也是這樣,它的發生更像是癌細胞、疲勞、壓力等多個因素疊加在一起的“同花順”。 “同花順”必須湊齊才有戰斗力,而蛻變的癌細胞只是其中最基本的牌,最后的一張牌才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有一位病人,原來是慢性炎癥,再加上長期壓力,膽囊就出了問題,到我這里看病的時候,膽管細胞可能已有癌變傾向,只不過還沒瘋長,當時我勸他拿掉膽囊,但他沒有聽進去。后來因為工作上一連串突發事件的打擊,使他自身的免疫功能大大下降,癌細胞借此瘋長,這就把最后一張牌湊上去了。回過頭來看,這是一個疊加效應,癌癥的發生不是那么簡單的,是很多因素疊加在一起產生的。而且,即使是同一種癌癥,不同的人其發病過程中,這些偏差因素的疊加效應也不盡相同。舉個例子來說,同為乳腺癌患者,對于年輕一點的 (30歲上下)來說,往往超限的生存壓力、慢性應激加代謝失調、內分泌紊亂是主因;但對于40-50歲高發年齡段,則很可能長期的情緒不穩定,伴隨內分泌紊亂,再加抑郁焦慮、持續失眠等可能是關鍵性的要害。
我認為,癌細胞伴隨著衰老必然會出現,但只要盡可能避免最后幾張牌的出現,就湊不齊“同花順”,不會發展成癌癥,甚至自行消失。
Q 記者:面對腫瘤患者,不少大夫認為治癌高于一切。您怎樣看待這一說法?
何裕民:征服癌癥與呵護生命之間并不存在必然的因果關系。癌未治好人已走,是得不償失的。因此,在今天的腫瘤治療領域,我們反對只重手段、忽略目標、短視的征服癌癥行為。征服疾病只是呵護生命的手段和方法之一,遠非目標!
因為某些指標或生物學征兆不太正常,無休止的化療、介入、放療,直至生命終止的低級錯誤,人們一犯再犯,而且還美其名曰:為了治病救人。其實,我們真的到了該好好想一想醫學究竟是干什么的時候了。醫生更應該關心生了病的“人”,而不僅僅是他的“病”。所以,在呵護生命和征服癌癥之間,必須保持適度的“張力”,在兩者有所抵觸時,應以呵護生命為先,因為它畢竟是醫學真正的和終極的目標!
Q 記者:在癌癥治療方面,您覺得中醫有何優勢?
何裕民:中醫提出了很好的理念。像腫瘤治療,短時間內殺滅癌細胞中醫不如西醫顯效,但長期療效和綜合療效,中醫又遠遠優于單純西醫,因為它追求的是人的生存質量提高和長期的穩定,就像我們說的 “和諧”。從理念角度來看,西方醫學強調的 “征服”和 “替代”,像炎癥就是用抗生素 “征服”致病菌,肝、腎功能喪失用臟器移植來 “替代”一樣;而中醫講究的則是 “和諧”與“調整”。西醫是種理想模式——把病殺滅得 “干干凈凈”,但太理想化了,絕大多數時間做不到,只能 “讓人明明白白的死”。而中醫認為有可能還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卻讓人糊里糊涂的活。我認為中醫理念和中醫藥都有貢獻,而且這些貢獻在現代科學情況下與西方認識可以有所互補,很多情況下還可獨立發揮優勢,但是必須在合理的理念指導下。
【專家介紹】
何裕民 腫瘤治療專家、上海中醫藥大學博士生導師、教授
中華醫學會理事兼心身醫學分會主任委員、中國醫學哲學協會副會長、中華醫學百科全書 《醫學心理學》主編、國家級規劃大學教材 《現代中醫腫瘤學》主編,國家科技部“十一五”重點支撐項目亞健康課題組第一負責人,國家社科重點項目中醫核心價值體系及其現代轉型研究主持, 《醫學與哲學》雜志副主編,世界杰出華人成就獎獲得者。
潛心腫瘤研究與臨床治療三十多年,積累了萬余例病例,在臨床實踐方面,對晚期腫瘤患者及老年患者尤其對胰腺癌、腦瘤、惡性肉瘤等難治性腫瘤的治療療效顯著,在世界范圍內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在國際心身醫學、腫瘤臨床及中醫基礎理論等領域享有崇高學術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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