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陳揚
▍來源 江蘇億誠律師事務所
到美國的重頭戲，是走訪紐約和舊金山的八家律師事務所。按拜訪的時間順序，分別是Fisherbroyles、Dorsey & Whitney（德匯）、Axiom、Zhiyu Hu（胡知宇）、Littler、Lewis Brisbois、Fenwick（泛偉）和Quinn emanuel（昆毅）。現在，回想起這八家律所，腦子里竟是一幅色彩斑斕的彩云畫面。雖然八家律所機制不同，但他們都插上了“云”翼，科技已經成為律所重要的生產力。
Fisherbroyles 是一家標準的云端律師事務所。其他律所，我們都登門拜訪了。對Fisherbroyles，我們只能拜訪它的網站，這家律所沒有一間實體的辦公室。
9月30日晚，我們從波士頓到達紐約時，Fisherbroyles紐約辦公室的管理合伙人和波士頓辦公室的管理合伙人已經在酒店的會議室等著大家。兩位合伙人非常健談，由于大部分人包括我是第一次接觸云端律師事務所，我們的問題也五花八門。兩個小時過去，對Fisherbroyles和云端律師事務所有了初步的了解：
1.2003年，Fisherbroyles律所成立，業務領域主要是商事法律服務，包括商事訴訟、知識產權和公司法等。律所剛成立的幾年，發展比較緩慢。但近年成長迅猛，在美國境內已設立17個“辦公室“，年內還會增加新的辦公室。Fisherbroyles 有設立國際辦公室的計劃。目前美國類似的云端律師事務所有四家。
2.除了財務和技術人員，Fisherbroyles有130位合伙人律師，沒有律師助理和聘用律師。紐約辦公室的管理合伙人Michael T先生說：五年內，Fisherbroyles合伙人律師將增加至500位。Fisherbroyles招聘合伙人律師的條件為：必須有七年以上知名律師事務所或大型企業公司法務工作經驗。合伙人律師要對所有事情親力親為，以保證為客戶提供最好的法律服務。
3.Fisherbroyles 的管理和運營靠 Directlaw（一個云端平臺軟件）完成，律師服務的所有文件也在這個系統里。系統還可以自動生成律師費財務賬單，由各辦公室管理合伙人確認后與客戶進行結算。與傳統的律所不一樣，Fisherbroyles 主要靠電話會議來討論律所的公共事務管理。Fisherbroyles 一個月開一次全體合伙人會議，每周三開管理合伙人會議。管理合伙人最重要的職責是幫助客戶挑選最合適的律師。由于沒有律師助理和辦公室，律所的運營成本很低。如，美國律師事務所平均每工作小時收費在800—1000美元，而Fisherbroyles 的工作小時收費均價400美元。律師在家工作，到客戶那里會見，必要時租賃會議室……律所運營成本低了，即使向客戶收費便宜很多，但律師們的收入并不低。最重要的，客戶非常歡迎他們高性價比的服務。
4.美國傳統的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每年需完成1800小時以上的計酬工作小時。但在Fisherbroyles，對律師工作小時沒有考核，律師們工作時間很自由。并且，與律所相比，客戶與律師的關系更緊密。Fisherbroyles 律師的工作報酬的提成比例為高達83%，遠遠高于美國傳統律所60%的平均比例。生活和工作的自由，讓越來越多的大型律師事務所的成熟合伙人愿意加入到Fisherbroyles。Michael T先生自己就來自于著名的貝克.麥堅時律師事務所，他非常喜歡現在的工作方式。
與Fisherbroyles不一樣，Axiom律師事務所有自己的辦公室。
Axiom的紐約總部位于很有歷史的普客大廈，這原本是一個面積很大很空曠的閣樓式空間。經BHDM的設計后，變成了充滿現代化氣息并且多姿多彩的辦公室。iCourt的胡清平校長是平素性格內斂，但一到Axiom，竟興奮地大叫起來，可能他看到了心目中理想的Office。
這是一個2000多平方的敞開式的辦公空間，白色、橙色和原木色構成辦公室的主基調。屋頂是透明的，電動頂簾可以自由地開合；四面是風格各異的洽談區，每個角落都精心地擺放著藝術品；沒有人享有獨立的辦公室，工廠流水線式的辦公桌上的臺燈，古典且優雅；咖啡間的條椅很趣味，令你想起體育場的簡陋看臺……
Axiom的辦公室不是為律師工作提供的，律師全部在客戶那里上班，在這上班的全部是為律師服務的人員。當然，這么多休閑座椅，為律師們定期到這聚會提供了便利。Axiom自成立以來，以一種“律師派出機構”的模式高速發展著。Axiom也是一家典型的“云”模式的律師事務所，是一個極具互聯網思維的律師管理服務公司。
兩天后，Axiom的服務管理人Denise Lo先生專程趕到華盛頓，向我們介紹了Axiom 的運營：
1.Axiom已有十五年的歷史，目前在三大洲設立五處專家中心和十五間辦公室，三年內將在中國開設辦公室。目前在冊的律師1000人，管理人員有200人。
2.Axiom只專注于大公司的非訟業務，主要是草擬、審查企業內部文件和商業合同，對證券交易進行合規性審查。Denise強調，Axiom提供的不是法律服務，而是律師。當客戶有服務需求時，Axiom就在公司的管理系統里，根據公司在冊的律師專業特點、水平技能、工作時間安排和工作地點尋找最匹配的律師，然后通過電郵進行確認，最后委派這個律師到公司上班。Axiom解決客戶常規性的中間需求，復雜的項目和訴訟仍然需要更專業的律師事務所完成。根據數據統計，Axiom 派駐律師到到每家公司工作平均為九個月。
3.Axiom對律師的選聘更加嚴格。律所沒有合伙人律師，聘用的律師均有十年以上律師或擔任公司法務經驗。他們會對找來的律師進行評級，按不同的等級向客戶收費。律師來到Axiom，大多是為了生活和事業的平衡，有的希望一段時間內只為一家公司服務。Axiom按工作小時向客戶收費。由于Axiom招收的都是成熟律師，既不需要對律師進行培訓，辦公場所也很節約，所以客戶支付的律師費相對傳統律所也是便宜的。Axiom的律師沒有基本薪酬，他們的報酬是客戶向律所付費的60%。
4.Axiom的核心競爭力就是獨特地市場營銷方式。Axiom的全球市場營銷人員現有60人，他們每天的工作就是關注大客戶、約見大客戶。這些市場營銷人員有豐富的商業經驗，能夠充分了解和分析大客戶的需求。Axiom的監管部門也很有特色，他們注重客戶體驗，一直保持著與客戶的詳細溝通，了解律師工作情況。客戶也可以在Axiom的管理系統上跟蹤律師的工作進展。極富成效的市場營銷和品質保障，讓每位律師工作都很飽和，Axiom也很少收到客戶對律師工作質量的投訴。
英國一家律師雜志預測，三年后Axiom會成為全球創收最高的法律服務機構。
除了Fisherbroyles律師事務所和Axiom律師事務所，我們拜訪的其他幾家傳統型的美國律師事務所也將律所的云端技術作為重點內容向我們進行了介紹。
該所成立于1912年，現有600名律師，包括中國北京、上海、香港在內共有19個辦公室。德匯以商事法律、知識產權尤其以金融法律事務見長，它由U.A Bank的法務部發展而來，目前中國四大銀行在美國的分行均為德匯的客戶。據徳匯的首席信息官介紹：徳匯重視信息系統服務，有非常強大的云端辦公系統，并且直接針對客戶開放，方便客戶了解案件（項目）進程，進行云端的信息溝通和數據分享。律所重視招聘網絡技術工程師，花費大量資金建立起網絡安全系統，同時培訓員工了解和保護這個云端辦公系統不受到威脅進而保護客戶的秘密和利益。Dorsey因此獲得了同行業這方面最高的贊譽。
這家律所是1979年在洛杉磯設立的，目前已超過了900位律師，全球有35家辦公室。Lewis Brisbois是以做保險業務為主的綜合性的律師事務所。我們訪問其在舊金山辦公室時，洛杉磯總部的三位大合伙人通過視頻與舊金山七位管理合伙人一道，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向我們介紹了律所的品質保障、數字移動辦公、云計算、安全儲存和正在使用的各種辦公軟件。Lewis Brisbois與專門做電子發現的科技公司保持著最好的合作關系，以期他們為Lewis Brisbois開發出節約又高效的應用軟件。
該所四十年前在硅谷成立，為創投企業提供全面的法律服務。僅舉一例，就能看出泛偉的科技水平：泛偉十二年前開始建立律所的技術工程部，律所使用的云端辦公軟件，全部自行研發。此部門共有30名人員，僅靠向客戶收取軟件使用費和云儲存費，2012年創收200萬美元，2014年創收超過400萬美元，預計今年超過500萬美元。
最后，對于“云”上的美國律所，我談兩點感受：
1.正像北京國楓律師事務所羅超律師所言：對于互聯網，美國律所已經超越它對律所社交連接效應的認識層面。他們更加關注如何通過云端技術、數據分析，提升客戶服務體驗，提高律師服務的效率，降低人力投入，讓律師服務本身充滿科技力量。
2.北京、上海少數頂級全國性的大型律所，如金杜、中倫，在律所信息化建設和云端辦公上面，理念和投入并不比美國律所差。可是，全國1萬多家律師事務所、27萬律師中，地方的中小型律所是多數，對已經到來的互聯網技術對法律服務產生的革命性影響至今還渾然不覺的律師也是多數。與發達的中國電子商務相比，中國的法律服務業的互聯網意識還很落后。所以，特別想向這兩年推動國內整個律師行業觀念更新的iCourt和無訟致敬。但，對于億誠，一個二十名律師的商事律師事務所，怎么建立適合自己和客戶需求的云端辦公，還需思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