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社會對抑郁癥和躁郁癥的認知程度較低,患者能夠得到的關注和尊重并不多,甚至身邊的親人也很有可能忽略他們的感受。這種無人知曉的現狀,甚至比抑郁癥和躁郁癥本身,更令患者覺得痛苦。
1. 躁郁癥是天才與魔鬼的結合體
躁郁癥,簡單來說介于抑郁癥與躁狂癥之間。
躁郁癥發作時,處于躁狂階段的患者整個人如同飄起來一樣,用上帝視角在看萬事萬物,不由自主地感嘆,“啊,我簡直是個天才。”不久之后的抑郁階段,患者馬上陷入到極端痛苦之中,悲觀失望,感覺一切都好不起來了,甚至覺得“自己是個廢物和垃圾”。
電影《一念無明》就刻畫了這樣一個躁郁癥患者。一念無明本是佛教語,一念生萬念,仿佛每個念頭都有著希望,而無明象征著社會上的人在精神類疾病面前迷惑的狀態,最終“念念無明”。
嚴歌苓也在心探索的訪談中說:“藝術和文學界很多成功者患有躁郁癥的例子。這種病能讓人亢奮,想象力驚人,天馬行空,自我膨脹,所以很易于創作,但相伴于這種亢奮則是無法平靜,常常還會失眠,會從過高的興奮點降落到低靡點,出現類似抑郁的癥狀。我從二十多歲開始受失眠和過度渴望創作的折磨,幾經崩潰。最難的時候,明明想撿起地上掉的一件東西,可就是走過來走過去懶得撿,好像連撿的力氣都沒有。”
情感體驗的深度和強度是藝術創作的一部分,在文藝界,有一串長長的躁郁癥患者自殺死亡名單。一些患者在服用治療雙相情感障礙的藥物后會失去躁狂的狀態,生活的乏味會讓迷戀躁狂時期創造力的患者選擇停藥。
但實際上,很多患者在科學的治療下,都保持著較好的工作狀態和生活質量。停藥或選擇不治療都是危險的,容易走入失控的境地,患者的生命會在情緒兩極的轉換中消耗殆盡,釀成自殺悲劇。
2. 抑郁與躁郁,無人知曉的痛苦
對疾病不了解帶來的干擾與指責往往會將抑郁癥和躁郁癥病人進一步推向深淵。
作者林奕含在大學期間因抑郁癥無法參加期末考。中文系系主任在辦公室對她說:“精神病的學生我看多了,自殘啊,自殺啊,我看你這樣蠻好、蠻正常的。”然后拎起診斷書,對林奕含說:“你從哪里拿到這個的?”
她在二十五歲的婚禮上說:“我失去了快樂這個能力,就像有人失去他的眼睛,然后再也拿不回來一樣。”
“在中文系的時候,班上有遇到一些同學,他們是所謂的文青。他們簡直恨不得能得憂郁癥。他們覺得憂郁癥是一件很詩情畫意的事情。他們不知道我站在我的疾病里,我看出去的蒼白與荒蕪。”
活在一個對精神病普遍存在扁平想象的社會里,林奕含寫下“世人對他人的痛苦,是缺乏想象力的”,沒有人懂得她在這句話背后經歷的無奈與絕望。
在疾病痛苦的長期洗禮下,他們對生命的感知也許不乏通透,他們也奮力掙扎過,也努力給自己輸入積極能量、光和希望。
海子寫下:“活在這珍貴的人間太陽強烈,水波溫柔。 ”
戴安娜王妃在短暫生命中曾用自身影響力,以俯身傾聽的方式,為艾滋病患者、麻風病患者和地雷受害者帶來人道主義關懷。
但是,無論他們如何積極樂觀,抑郁癥和躁郁癥患者想要從深淵里走出來,依然需要嚴謹的藥物治療與時間。然而,這種疾病往往又使他們難以平心靜氣、按部就班地接受藥物治療,我們常常會看到患者在治療期間因為病情反復而中斷治療。
由于社會對抑郁癥和躁郁癥的認知程度較低,患者能夠得到的關注和尊重并不多,甚至身邊的親人也很可能忽略他們的感受。這種無人知曉的現狀,甚至比抑郁癥和躁郁癥本身,更令患者覺得痛苦。
3. 抑郁也許是人類的宿命
英國心理學家比昂認為,人類存在一種渴望真實浮現和情感成長的動機。與弗洛伊德的快樂原則相悖,在比昂的理論體系中,一個人寧愿趨向痛苦,是源于對事物表象下一種內在真實的渴望。
也就是說,抑郁也許是人類的宿命。我們總會主動或被動地趨向痛苦。
《英國精神病學雜志》的一項研究表明,人們擁有高智商的代價是可能陷入情緒障礙。我們保留著這樣的一種可能性,精神障礙性疾病是人類向無限拓展思維付出的代價。
在我們的語境中,常輕易將神經病或精神病作侮辱話語,或者用精神類疾病的名稱開玩笑。
多數神經官能癥患者對周圍的人帶有一種負罪感,他們的情感體驗難以被真正容納。污名化將帶給抑郁癥患者求助障礙,社會支持與及時就醫對于他們來說都不可或缺。
不由分說地將精神類疾病患者擠壓出公共環境,也許是無知與狹隘帶來的另一種不健康的社會狀態。
人類精神世界研究的背后還存在著一片未知的蒼穹,也許再多的概念,也無法解釋生命本身。在精神障礙性疾病面前,我們已有證實有效的現代醫學可以治愈。當自身或他人情緒出現異樣時,積極就醫遵囑,是對抑郁癥最負責任的方式。
文章來源:公眾號社會學了沒《沒想到,我對躁郁癥那么多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