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千里馬原創-岳飛】
《滿江紅-怒發沖冠》是不是岳飛寫的,確實有過一場爭論。不過這很正常,文學藝術的欣賞嘛,有一個“詩無達詁”問題,各自發表自己的看法,這本身沒有什么錯吧?不過,《滿江紅-怒發沖冠》是不是岳飛的原詞,這就要看《須江郎峰祝氏族譜》的記載是不是真的。
由于欣賞詩歌有一個“詩無達詁”的歧解現象,所以,爭論也就不可避免,這是中國閱讀史上的正常現象。但是在爭論的過程中卻超出了爭論本身,引發了與詩歌欣賞并不相關的爭論,例如,懷疑《滿江紅》的作者就是懷疑岳飛的愛國等等。
其實,《滿江紅》是不是岳飛的作品,與岳飛的偉大愛國精神能是一回事嗎?退一萬步說,就算岳飛沒有寫過《滿江紅》,岳飛還不是偉大愛國主義英雄的岳飛嗎?
不過,根據1986年在江西發現的《須江郎峰祝氏族譜》記載,紹興三年(公元1130)岳飛有《滿江紅-與祝允哲述懷》一首,同時也有祝允哲的《滿江紅-祝允哲公和岳元帥述懷》一首。《祝氏族譜》對岳飛和祝允哲兩首《滿江紅》記載的內容比較可信,尤其是岳飛的《滿江紅》詞中的大部分句子與今本《滿江紅》一致,這說明岳飛確實寫過《滿江紅》。
至于《祝氏族譜》中的《滿江紅》為什么與今本有一些不同,這就是次要問題了,因為從《祝氏族譜》的記載來看,祝氏錄下的贈詞肯定是岳飛的手稿,這是沒有商量的。至于今本就比較復雜,我們也不好做結論,但不外乎岳飛自己后來,修改過和后人有編輯修改這兩種情況而已。
我個人認為岳飛自己后來修改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為古人贈詩是非常普遍的一種文化生活,一般來說,文人非常重視贈詩,一是對別人的敬重,詩寫的不滿意,那是不能贈出去的,像岳飛這樣的武將,他們一般不會非常在意寫詩,寫出來,朋友喜歡抄一首完事兒。
當然,也不排除岳飛自己修改的可能性,畢竟這是自己的述懷,有一肚子的話兒要對自己說。
我個人認為,如果《滿江紅》今本還是岳飛的作品,那么后人修改的成分就很大了。
因為《祝氏族譜》中岳飛的原詞最后一句不是“朝天闕”,而祝允哲和詞的最后一句是“朝天闕”,這顯然是后人讀到這個資料以后,把兩首詩的優勢綜合了一下并加以修改的。
如果是岳飛自己修改,他怎么會用別人的句子呢?這不合乎一般的常理。因此,現在的岳飛《滿江紅》是后人根據岳飛原詩和祝允哲和詩而整理修改的一個版本。
如果新發現的《須江郎峰祝氏族譜》是真的,那么,我們以上的推測應該沒有什么大的錯誤。
岳飛今本《滿江紅》詞的來歷也就清清楚楚了。
但是,1986年新發現的《祝氏族譜》公布以后,議論不一,最大的議論是有人懷疑這個族譜的真實性,提出了不少疑問,這里就不多說了。
我個人認為,那些懷疑基本上是一些低水平的懷疑,根本沒有什么嚴密的科學性。
例如,懷疑者說,岳飛當時不是元帥,為什么族譜中稱岳飛元帥?
這實際懷疑的真是非常沒有水平的。
因為,族譜是后人編輯的,所以,岳飛和祝允哲二人《滿江紅》詞的標題,不是岳飛、祝允哲做的而是后人做的,后人出于對祖先敬重,他們當然要以后輩的口吻稱呼前輩,所以,稱謂往往“不合理”這非常清楚也很正常,這種情況基本屬于詩歌編輯的一般情況,說這是一個錯,那是非常幼稚的。
可喜的是,祝氏后人于2007年發表文章,對《須江郎峰祝氏族譜》的不足和真實性做了客觀的說明,對于有些學者盲目簡單否定《祝氏族譜》的學術粗暴行為,用事實給予了一一回答。
現在我們完全可以肯定地說,《祝氏族譜》記載的人物事實以及岳飛《滿江紅》和祝允哲與岳飛的和詩基本都是真實的。
今本《滿江紅》是在岳飛和祝允哲和詩的基礎上加工修改而成的,而且,修改后的《滿江紅》是更好的一首詞,也是歌頌岳飛的杰出詩篇。
由于大量的詩句保留了岳飛的原詞面貌,因此,記在岳飛名下也是當之無愧的。
學習詩歌的人都曉得有一個“詩無達詁”的說法,通俗說,就是讀詩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誰也說服不了誰,這情況基本沒有什么錯。
但是,不是所有情況下都可以這樣解詩。因此,閱讀詩歌,除了可以“詩無達詁”之外,還有一個“詩無亂詁”原則必須遵循。
這就是說,我們不能在任何情況下任性理解別人的作品,這樣就會把別人作品里的思想給任意誤解了,這就是歧解。
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由于詩歌的欣賞性很強,所以容易產生不同的欣賞感受,這些不同感受的原因是非常復雜的,我們簡單歸納一下就是,我們往往容易把欣賞型思維和鑒賞型思維混為一談。
因此,我們要學會欣賞型思維和鑒賞型思維這樣兩種思維的正確運用。具體來說,欣賞型思維可以出錯,而鑒賞型思維是不允許出錯的。
例如《滿江紅》中的“賀蘭山”一詞,有人懷疑,岳飛沒有去過賀蘭山,他的詞中為什么會有這么明顯的錯誤?岳飛會寫《滿江紅》嗎?
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疑問?你也不能說人家問的沒有道理,因為就“賀蘭山”來說,只有西夏今天的寧夏這地方有嘛!
問題不是孤立的“賀蘭山”而是《滿江紅》整體的大邏輯是什么,這樣再去看賀蘭山,怎么也不是岳飛要去作戰的地方,因此,“賀蘭山”一詞,僅僅是一個典故的借用罷了。古人做詩,為了修辭的需要,不可能像些散文那樣,有足夠的選擇詞句的余地,對于詩歌來說,因為受到對仗押韻的限制,選擇詞的范圍往往被限制在很小的范圍,因此,必須通過借用和引申來表達思想,這樣,詩中的有些人名地名往往不能完全看做是真實的人名地名。這就是鑒賞型思維的要求。
我在《杜甫的馬詩與唐代畫馬》一書中,主要就是依據對欣賞型思維和鑒賞型思維區別,發現了“詩無達詁”的歧解問題,這一發現,對于我破解杜甫的詩歌,起到了十分重要的理論基礎作用。
如果了解這種方法,我們讀詩的質量會大大提高。我自己的實踐就是證明。
例如,在研究杜甫詩歌以前,我一直怕得要死,為什么?因為,杜甫的研究水平非常高,我就怕我消化不了前人那么多優秀成果,可是,由于我對思維科學有一些研究,讀詩的過程中自然就會應用思維科學的方法,結果,我發現,古人有很多違背科學思維的地方,因此,也導致對杜甫詩歌作品的了解有很大的錯誤的地方,而且是根本性的錯誤。
我讀的越多,發現這樣有規律的錯誤也就越多,因此,我打算必須要找到一種科學閱讀的方法,這就是對欣賞型思維和鑒賞型思維的提煉與分解。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百度“我為何研究杜甫的馬詩”。歡迎交流讀詩的樂趣。
《滿江紅》是后人修改過的一首詞,但是,大部分詞句都是岳飛原來的詞句,當然應該是岳飛的詞。
怒發沖冠,想當日、身親行列。實能是、南征北戰,軍聲激烈。百里山河歸掌握,一統士卒搗巢穴。莫等閑、白了少年頭,勵臣節。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金城門闕。本欲饑餐胡虜肉,常懷渴飲匈奴血。偕君行、依舊奠家邦,解郁結。
仗爾雄威,鼓勁氣、震驚胡羯。披金甲、鷹揚虎奮,耿忠炳節。五國城中迎二帝,雁門關外捉金兀。恨我生、手無縛雞力,徒勞說。
傷往事,心難歇;念異日,情應竭。握神矛,闖入賀蘭山窟。萬世功名歸河漢,半生心志付云月。望將軍、掃蕩登金鑾,朝天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