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封建社會有九個大一統王朝:秦、漢(又分西漢、東漢)、西晉、隋、唐、北宋(勉強夠格)、元、明、清。
這些王朝的創建者,既有前朝貴族、權臣,也有“只尚武力”的異族,而最值得稱道的是西漢與明朝的創建者,劉邦與朱元璋。
朱元璋貧民出身,逆襲稱帝,創建大明王朝,值得大書特書.而劉邦,亭長出身,也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民,加之漢朝是封建社會的創始期,劉邦的成功,也值得我們認真研究,他的成長軌跡,值得我們梳理。
(劉邦)
亭,有的人理解為驛站、郵亭,有的人則不贊同。劉邦是亭長出身,那么在漢朝,“亭”究竟是個什么機構呢?
東漢時的應劭在《漢官儀》中,有比較詳細的描述:
“亭長課徼巡。尉,游徼,亭長習設備五兵。五兵:弓弩,戟,楯,刀劍,甲鎧。鼓吏赤幘行滕,帶劍佩刀,持楯披甲,設矛戟,習射”;“亭長持二尺版以劾賊,索繩以收執賊”。
“弓弩,戟,楯,刀劍,甲鎧,二尺版、繩”,都是亭長執法的工具。從中可以看出,漢代的“亭”,主要還是治安機構,作用就是“禁捕盜賊,維持社會治安”。
《史記.高祖本紀》載:“高祖為亭長,令求盜之薛治”,“高祖以亭長為縣送徒驪山”。
劉邦做亭長時,主要職責就是保障當地的治安,緝捕賊寇、押送鄉民去遠處服勞役。只是秦朝末年,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就連負責治安的亭長劉邦,都不再遵守“秦律”,而是“夜解縱所送徒”,與一群窮哥們兒流亡于芒碭山中。
而在太平年間,亭也分為“內亭”、“邊亭”,其具體職能是什么呢?這個還是要從“亭”的發展來看。
“亭”的職能并不是一成不變的,戰國時代,“亭”就已經出現。此時“亭”主要是在邊境修建,類似小型的軍事據點,這種“亭”,魏國、趙國、韓國、秦國等國,都在邊境地區大量修建,以防敵人偷襲國土。“亭”的區域內,駐扎著相當數量的軍隊,保持軍事力量的存在,時刻警惕外敵的入侵,偵伺敵情,在直接進行御敵的同時,還將大量軍事情報、戰況向國都傳送,以供統治中樞作出相應的對敵部署。
(秦始皇)
隨著秦帝國統一中國,原來對抗的諸侯國全部被消滅,六國間的“亭”的軍事作用消失,但秦并未將其完全廢棄,有些處在交通要道的“亭”轉為驛站功能,秦帝國為了有效管理疆域龐大的國家,修建了四通八達的馳道,這些馳道在一定的距離內,都設有“亭”,以保障地方與中央的信息傳遞的通暢,并且出現了為往來商旅提供休息之地的功能。
(秦軍攻河套地區)
此外,秦帝國派蒙恬率軍三十萬,將匈奴人逐出河套地區,為鞏固新疆域,秦始皇“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闕、陽山、北假中,筑亭障以逐戎人”。
蒙恬在占據高闕、陽山、北假中等地方后,修建不少亭障,以防備匈奴人的反撲,增強三地的軍事防御能力。這里的“亭”又重新擔負起軍事功能,為保證秦帝國對河套地區占有地位,起到重要作用。
(秦漢朝代亭障遺址)
漢承秦制,對邊境亭障的修建,毫不懈怠,尤其是在對匈奴的前線地帶,漢朝修筑了大量的亭障。
漢武帝親政后,改變過去對匈奴和親的政策,由守轉攻,邊境狼煙四起,常有戰事。公元134年(元光元年),漢武帝親自籌劃“馬邑之謀”,意圖在馬邑城附近,包圍全殲匈奴軍臣單于主力,不過百密一疏,被軍臣單于看出破綻,“單于既入漢塞,未至馬邑百馀里,見畜布野而無人牧者,怪之,乃攻亭”。
盡管漢武帝與朝臣們謀劃良久,但“牛羊漫山,而無一人”的景象,還是讓老謀深算的軍臣單于看在眼里,他的眼中不揉沙子,感覺漢朝人給自己下了一個套,于是他想抓個人問問,便揮軍攻打漢朝的邊境亭障。
(秦漢朝代亭障遺址)
漢朝的邊境亭障修建,無論從數量還是從規模上,都比秦帝國時代有所提升,緣于漢朝的長治久安后帶來的國家繁榮、國力強盛,更緣于漢匈之間的爭斗遠比秦匈爭斗激烈,邊境亭障的建設必然要跟上戰爭需求。
2.內亭
李廣曾與穎陽侯一同在藍田山中狩獵。狩獵之后,李廣只帶著貼身侍衛,大晚上跑到郊外飲酒杯,等他返回時,走到“亭”附近,被霸陵尉截住盤問,漢朝夜間是禁止出行的,在交通要道上進行的盤查則更加嚴格,李廣正好撞到槍口上,加之此時的李廣業已被皇帝免職,霸陵尉才理直氣壯地說出那么番話來。
這里的“內亭”和秦帝國時期的內亭職能相同,都是起到捕盜緝賊,維護社會治安的作用,只要是違反規定出行的人,都要接受盤查。
“亭”是封建時代的產物,而基于每個王朝(時代)的具體國情不同,“亭”又有具體不同的職能,而這些職能因現實的需要,或防御敵寇,或管理民眾,或軍事為主,或治安為重。“亭”在秦漢時代,就如同一個個繩結,連接著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繩索,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天下民眾聚攏在下面,時刻處于王朝的監督之中。而邊境的“亭”障,則如一處處犬牙交錯的堡壘,向敵人昭示著秦漢時代,充滿血氣的勇武精神。
大約在東漢以后,“亭”漸漸消失,其職能也逐漸被融合到“里”的職能中去了。
參考資料: 1.司馬遷:《史記》 2.班固:《漢書》 3.范曄:《后漢書》 4.應劭《漢官儀》 5.王毓銓《漢代“亭”與“鄉”“里”不同性質不同行政系統說》(歷史研究.19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