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頌》里的樊勝美:像她那樣的女孩活得有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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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頌》里的樊勝美:像她那樣的女孩活得有多不容易
文：花樣年華
最近在追《歡樂頌2》，一個是因為目前大熱，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去年在北京自由人撰稿大會上，見到了它的編劇袁子彈，一個微胖界的姑娘。那時《歡樂頌1》剛剛播完，余熱尚存，我們一幫人無限膜拜，圍上去追問袁姑娘怎么寫出那么接地氣的劇本，以致于“一朝成名天下知”。袁美女很和善，健談，當時透露一個小信息，馬上要搗鼓《歡樂頌2》的本子，那時起，心里就存著小小的期待。
追劇，本就順理成章，何況，早就打下伏筆。
于是，追，沒商量！
《歡樂頌2》里，有精明強干的高管安迪，有嬉笑怒罵不藏著掖著的曲妖精，有單純可愛的小蚯蚓，乖乖女小關關和娘娘“華妃”。在22樓，她們都有自己的生活的一面，特真實，也特別有意思。
這其中最尷尬，混得最糟心的就是一無所傍的樊勝美，雖然目前有個王柏川依靠，但我總感覺兩人異日就會分道揚鑣！一場把所有壓力轉嫁到一個人身上的戀愛，最后抽身也只需要一個人的幡然醒悟。
還有另一層尷尬就是她年近30了。以安迪，曲筱綃的經濟地位和獨立性，她倆可以無視年齡，邱瑩瑩和關雎爾本來就還小，青春就是資本啊。
只有樊勝美被日漸老去的歲月抽打著豕突狼奔，日日恐慌，她也想找個又有錢又有愛的男友啊。但在有限的象限內撈魚，如愿的可能性比天上掉餡餅還小。
就像她再美，老譚，小包總都不會看上她。
“出去吃飯，那是一定要男人買單的。”她的認知是貧窮的，因為她一直被媽媽索要財物，被不成器的哥哥當做提款機，以至于連愛情觀都扭曲了，她處于婚戀市場的賣方市場，被動地等待別人的挑選，當別人向她拋出精致的晚餐、數目不菲的錢物卡時，她去選擇接受否。
她永遠不會愛上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子，和他出去吃一頓由她買單的飯。她早就失去了那種能力，或者說勇氣。
一個女人，連愛情都不會任性，其實可憐。
若干年前，我的閨蜜宏就像樊勝美。那年我們念初二，日日一起上學，一起放學，還相約以后一起改名兒，一起剪頭發、一起考學，一起闖天涯……
可是，在快暑假的時候，她突然不見了，連期末考都沒有參加。她退學了，等我再見到她時，她已經是我們曾經一起路過的一家小紗廠的女工，她說：“我媽說家里錢不夠，我是老大要早點出來。”
她的眼神黯然，“我取的那些好聽的名字都用不上了，老板都叫我編號039。”這是她最遺憾的事。少女藏著的夢，分分鐘碾成碎片。
她14歲就出來打工，29歲才找了個人結婚，在漫長的15年里，她一直給家里作“無私奉獻”：他弟弟打群架失手傷了人，是她把賠償款給到位，最后人家撤銷起訴；家里要起三層的樓房，預制板、水泥、沙的費用都是用她的名字簽下的賬單；她母親幾年前突發心肌梗住院，她半夜敲遍了認識的人，籌到了救命錢……她的錢嘩嘩地流出去，她僅僅是個中轉站。
她很多次跟我說：“我太累了，只想找個人嫁了。讓他一個人叫我'忻湄’。”她一直打工，又怎么會遇上條件特別好的男人呢？22歲倒是遇上一個情投意合的男孩，她們家擴建廚房，是男孩出錢，一家人突然對她好得發膩。
后來，她在家里人的慫恿下，又是要給家里買冰箱，又是要彩電，洗衣機的，男孩雖不悅但都照辦了，最后臨結婚時，還要求他在市里買房，必須寫她一個人的名字……
最后終于崩壞了，再多的愛，架不住物質綁架的心。男孩覺得她是個欲壑難填的女人，覺得她的家里就是“一個無底洞”。男孩從她的生命中決然抽離，她哭成狗。
再后來她遠走他鄉，29歲遇上了老金，一個大她十歲，其貌不揚，家里有兩套私房的，兩個孩子的中年男人。
她只有兩個繼子，沒有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這些年怎么過來的？我好累。看不到希望。”每每看到她疲憊的眼睛，被提早透支的身體，我就心疼，這個世界所有的罪她遭了，但依然沒有好結局。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騙的，都是一個人背負一家子、流血不松手、流淚不松勁的傻子。
一個窮苦的家庭里，女孩生來的意義就是做貢獻，直到為這個家里再也拿不出一分錢，家里就會一腳把她踢開。那富裕點的家庭里呢？
我一個同事的表妹璇子，家在一個城鄉結合部。她讀完中學就出去打工，她的家庭并不是供不起兩個孩子，她的哥哥非常優秀，經常參加一些重量級級比賽，有一次剛好兩筆費用擱一塊兒了，優先了哥哥，于是膽小的她不敢去學校，偷偷去打工想賺到那筆錢……她意外輟學了。
最后她哥哥出國讀書，那是在2000年，當時還是很大一筆費用，家里舉債讓他出去，璇子幾年的積蓄也拿給了哥哥。
回來之后，她哥哥在一家私企上班，薪資可觀。可是回望她，她學歷不高是硬傷，優點是情商高，腦子活，最后成了一家專賣店的店長，但基本上奮斗到頂了。兩條不同的軌跡運行的行星，注定越來越遠。
后來，她找了一個老公，外地人，他們婚后在市內租房住。兩年前他們家的房子拆遷，一下子還了4套房子，市值數百萬，多年來，她為家里做了不少貢獻，她回家想要家里給一套房子，嫂子說：“不行。”
她哭著說：“我書都沒讀，我哥出國我都把我的積蓄都掏給他了，你們有沒有良心啊？”
父母沒有表態，哥哥沒有表態，嫂子說：“那只有幾萬塊，你要我給你。房子不可能！”
璇子嚎啕大哭，房子要不到她心里知道，可是家里人的態度才是最傷人的，表面嫂子當家作主，其實都是父母和哥哥默許的。她看著這冷冰冰的一家人，突然好想象“哪吒”一樣，,把肉身還給父母。
“除了生了我，你們管過我什么？”
她看透了！哥哥的事都是舉全家力量去做，他夠優秀，走得夠遠，擁有得夠多了，可是連一套還建房也不肯給她！
她驀然想起把所有積蓄拿給哥哥的那個夏天，她連吃了三個月的方便面，心里卻甜滋滋的。
苦有我來扛，甜呢？
她哥哥住在武漢天地200多平米的豪宅，她租住在黃浦路一帶居無定所。她活成了這個城市最底層的打工仔，哥哥是城市中金光閃閃的中產階層。
諷刺嗎？不，這就是現實。
多年前，一個羊角辮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跟著她的哥哥上學。那場景，是記憶，只是記憶而已。
去年9月，90后演員徐婷患急性淋巴癌去世的消息曾經震驚了很多人，這個年僅26歲的小姑娘一人養活一家九口人，帶300元錢北漂，吃住槽糕，無數次熬夜拍戲，累得腰椎間盤突出仍然大冬天的泡在水里拍戲……
為了家人她也是拼了！最后查出了癌癥，在生死面前她考慮的還是家人，她害怕人才兩空，拒絕化療。她死了，就像游到最后一刻的魚!
她的一句話讓人很心酸：“這26年來，我好像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我無法揣度徐家人的做法。可是在我看來，無論什么說辭，都太牽強。我想起一個導演朋友的新戲《xxx血淚史》。有的人生來是為了給人當炮灰，墊腳的。
我看《歡樂頌2》，我經常感覺自己就是樊勝美。唯一幸運的是，我家沒有兄弟。家里的房子我有份。我媽早說了“如果有個哥兄老弟，你們兩個都別想！”我媽從小到大就是一句話：“生個兒一喜，生個女一愁。”哪怕一個滿臉麻子小兒麻痹嘴角歪斜的帶把兒，也比一個清清爽爽的姑娘家家強。
她愛我們倆姐妹，但骨子里從來沒有愛過女性。
所以，我一出生，已經獨立。我做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不被待見。我拼命跋涉，卻如暗夜行走，豆點的亮都沒照到我……
我故作嫌棄，其實是欣喜；我常常討好，卻用力過猛；我常常虛榮之極，都是一個裝逼；我從沒有放下，都是故作姿態。
我有傷口，一直流血，從沒結痂。總感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件多余的裝飾品，很難堪。
樊勝美，我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