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穆夫人:春秋時期衛國人,衛昭伯與宣姜的女兒,許穆公的夫人。
容顏清麗,婀娜多姿,滿腹詩書。
自小就對國家的未來有深深地憂慮,想嫁齊國尋求靠山卻難抗君命嫁與了許國。
衛懿公被殺,衛國滅亡在即,她毅然返回衛國,為復國奔走,終于在齊桓公的幫助下復國成功。
想念故土,熱愛國家,決然復國,亦成就了文學史上最熱淚盈眶的詩詞,她成為中國乃至世界上最早的愛國女詩人。
01
公元前669年,衛惠公去世,其子姬赤繼位,是為衛懿公。
衛惠公當年構陷異母哥哥公子伋,使公子伋和公子壽同時死亡,最終成了國君。大臣們組成復仇者聯盟預殺死衛惠公,好歹有舅舅齊襄公的幫助,八年后衛惠公重新執政。對外或聯盟,或攻伐,再十年去世。
說起這個衛懿公,比他父親還不如。他繼位后,不思進取,整日吃喝玩樂,驕奢淫逸,只這樣還不算,這位國君竟然喜歡養鶴。
喜歡到什么程度呢?賜給鶴官位和俸祿,還發明了一個“鶴稅”,鶴正兒八經做起了人上人。
就這么一位國君,他哪管國家未來,百姓死活?又哪來的戰略眼光看待春秋大勢?
即便有什么資源,他也絕不會為了國家好好利用一番,反而只會滿足自己的私心。
許穆夫人的婚事就是衛懿公的私欲在作祟。
關于許穆夫人與衛懿公的關系,在宣姜一文中我已經提過,在這里我附上一張圖:
許穆夫人是衛昭伯與宣姜的女兒,后嫁給了許國許穆公,固稱許穆夫人。
許穆夫人生在王室,母親宣姜又曾是齊國公主,不僅天生麗質,婀娜多姿,更是見識非凡,滿腹詩書,對政治有敏銳的嗅覺,自小對衛國的未來有一種深深的憂慮。
她深知在弱肉強食的春秋時期,國與國之間要么征伐,要么結盟,想和平共處是不可能的。衛國勉強算得上是個中等諸侯國,四周強國環繞,何以自處?
衛國必須與其他國家結盟,甚至結盟還不夠,必須尋找到一個強大的靠山。在衛國遭到征伐時能夠給予最迅速的支援。
只是可惜身為女兒家。很多事她做不了也不能做。她唯一的籌碼就是自己的婚姻。
她對自己的婚姻早有設想。身為王室之女,她的婚姻必須是政治結盟,與情愛無關。
她同父母商量,同國君商量,她想嫁到齊國,一來齊國向來強大,二來衛齊又是近鄰。況且宣姜本就是齊國公主,親上加親對衛國好處多多。
可惜,白瞎了這一番深謀遠慮。
02
籊籊竹竿,以釣于淇。豈不爾思?遠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儺。
淇水滺滺,檜楫松舟。駕言出游,以寫我憂。
許穆夫人《詩經·衛風·竹竿》
許穆夫人的愛國情懷并沒有打動衛懿公,實際上,衛懿公早做了決定。
他知道對許穆夫人有意的諸侯國有很多。那就競拍吧,出價高者得之。
最后的勝出者是許穆公。
許穆夫人對這樁婚事一百個不愿意,許國不僅離衛國很遠,而且自顧不暇,這一樁婚事對衛國毫無益處。
但掙扎沒有用,衛懿公已經得了好處,她必須嫁。
那就嫁吧。
遠離故土,父母,親人。又加上身份的轉變讓許穆夫人無一刻不在思念衛國。
那美麗的淇水,她少女時期最喜歡的地方,那蕩舟水上,垂釣嬉戲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連帶著無憂無慮,清純頑皮的青春也不再了。
如今,在異國他鄉,她是端莊賢惠的諸侯夫人。
再回首,情難自抑。再回首,倘若游一游淇水,算了,已經回不去了。如今再出游,不過是將日子填滿,不去相思。
不去相思,怎能不思?
不知道衛國什么情況,不知道哪個諸侯國在打衛國的主意,倘若衛國遭到敵軍侵犯,又能堅持多久?
她擔心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衛懿公沉湎于聲色犬馬,愛鶴成癡,讓百姓和大臣們叫苦不迭,衛國也很快就衰落下來。
這一衰落就招來了敵兵,和晉人雜居的赤狄瞅準時機攻打衛國。
衛懿公倒沒有逃跑,而是迅速征兵,只是百姓和軍隊早對他失去了信心,不僅沒征得幾個兵,反而被調侃讓鶴去嚇退敵兵。
衛懿公并不害怕,高調的帶著戰旗出征了,然后華麗麗的犧牲了。
赤狄攻進了衛國,衛國人逃的逃,死的死,衛國亡已。
03
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則憂。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遠。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許人尤之,眾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赜诖蟀?,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
許穆夫人《詩經·鄘風·載馳》
公子毀逃到齊國,隨公子申出逃的730人,加上共、藤兩地的民眾5000人,渡過黃河,來到漕邑,架起茅屋暫住了下來。
消息傳來,許穆夫人異常悲痛。國君被殺,國人流離失所,她熱愛的那片土地滿目瘡痍。
他請求許穆公出兵將赤狄打出衛國,還衛國一個秀麗河山。許穆公哪里敢,許國尚自顧不暇,一次次被鄭國欺負。又怎么肯出兵去救別的國家。
許穆夫人并不責怪許穆公的膽小懦弱,畢竟他有他的國要守護??伤嘤兴膰刈o。
她決定回國,吊唁衛懿公,并且控于大國,拯救衛國。
許穆公自知理虧,并不阻攔,反倒是大臣們一個勁的阻攔,說什么“國君夫人,父母在,則歸寧。沒,則使大夫寧于兄弟。”
這讓我想到了現在的一句話: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許穆夫人哪里肯聽,國都沒有了,還講那些禮法?無論如何,她必須回去。
她帶著當初陪嫁來的姐妹們和侍從,幾車物資,趕赴漕邑。見到了她的一母同胞的哥哥公子申,即衛戴公。
他們開始商量復國之策。
首先招攬百姓,一邊安家謀生,一邊整軍訓練。許穆夫人還準備去齊國,尋求齊桓公的幫助。
這個時候,那些許國的大臣們一個接著一個跑來攔截許穆夫人,希望她回到許國。
有的指責她拋頭露面,有失體統;
有的抱怨她不顧禮法,忘記了她夫人的身份;
有的嘲笑她不自量力,只是在做無用功;
有的責怪她考慮不周,恐給許國招來禍患。
……
翁嗡嗡,翁嗡嗡
許穆夫人忍無可忍,寫下千古名篇《載馳》來嘲笑這些人的自私與古板,亦表明自己的決心:
衛國一日沒有解除禍患,她就一日不回許國。
許穆夫人去齊國尋求齊桓公的幫助,齊桓公表示愿意幫助衛國渡過這一難關。
不久,衛戴公病歿,衛人從齊國迎回公子毀(許穆夫人的另一哥哥),即衛文公。
齊桓公讓公子無虧帶領三百輛戰車、三千名帶甲之士去戍守曹地。又饋贈衛戴公許多物資。
有強國出頭,別的諸侯國也加入進來,畢竟赤狄才是外人。宋、許等國也派人參戰,打退了狄兵,收復了失地。從此,衛國出現了轉機,
兩年后,在齊桓公的幫助下,衛國在楚丘重建都城,恢復了它在諸侯國中的地位,雖國土減去了不少,但仍延續了四百多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