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就在吉州之南的黃土高坡上。小時候,村里的老人常常指著村北遠處的大山說,那就是人祖山,我們這些黃皮膚、黑頭發的人都是女媧娘娘在人祖山用黃土捏下的,女媧娘娘和伏羲爺爺就住在人祖山云里頭金碧輝煌的宮殿里。在我幼小的心靈里,人祖山是個令人神往、經常夢游的地方。
長大后,為了生計,我四處漂泊,做過教師,也創辦過公司。我曾攀登過無數名山大山,但卻沒有一座像我心中的人祖山。
2010年秋天,一個偶然的機會,朋友送給我一本《人祖文化源與流》。書中那一個個人祖傳奇的故事勾起了我兒時的記憶;一份份證據確鑿的考古報告撩起了我心中圣山的神秘面紗;一篇篇論證嚴密的學術論文把華夏祖先請下了神壇,還原成了人。我決定上早已神往的人祖山去考察、去朝圣。2010年9月28日,我邀約幾位好友來到吉縣,旅游中心主任陜高升熱情地接待了我們。晚上,氣象預報明天有中到大雨,恐怕上不了山。我說:“按上山準備,有雨再說。”29日早晨六點半,我們吃完早餐,出去一看,天空烏云密布,陜高升和向導郭志明局長擔心地說:“咱們還是改日再去吧,山上沒有路,一旦下雨,我們連回都回不來。”我堅持按計劃進行,大家只好說:“好吧,愿女媧娘娘能夠保佑我們!”小車沿著崎嶇陡峭的山路,在茫茫林海中緩慢地爬行著。我們一邊欣賞著路邊的奇花異草和遠處峰巒起伏的美景,一邊靜靜地聆聽著向導給我們講述吉縣民間流傳的伏羲、女媧兄妹隔梁穿針問天成婚、女媧娘娘摶土造人的故事。正當我們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郭志明叫了聲“停車”,他說:“大家看,這就是人祖山的主峰。它綿亙十數里,就像一條巨龍。人祖廟就在那祥云繚繞的龍頭上。”
朝思暮想的人祖廟就在眼前,我們興奮極了。當找到了隱藏在綠樹叢中的人祖廟,看到心中的圣殿竟然坍塌破敗,廟頂長滿荊棘荒草,幾至分辨不出模樣時,我心中一陣悲涼,忽然想起一個成語“數典忘祖”,心情萬分沉重。
撥開廟院內齊人深的荒草和荊棘,我們來到媧皇宮前的南天門。陜高升指著遠方介紹,那兩塊巨石就是有名的“媧羲相依”石,一塊陽剛雄壯,一塊嬌柔婀娜,多像兄妹相擁騎在龍背上。再遠處,龍尾山頂有塊巨石,酷似人頭,千米之外,眉目清晰,寶相莊嚴。傳說此石為伏羲死后其首所化。更為神奇的是,人頭石不遠處有一口古井,井中有一根木棍,天旱時,只要握住木棍攪一攪井水,人祖山周圍常常就會普降甘霖。接著他又指著殘破的媧皇宮說,媧皇宮前的這塊巨石叫媧石,傳說女媧娘娘就在這塊巨石上懷抱五彩石,飛上蒼穹,補住了天上的窟窿,所以也叫補天臺。石頭上這個小坑,據說是伏羲測日立竿留下的。這些美麗動人的傳說故事,再一次勾起了我兒時的記憶。
鄭中午提議大家在媧石上合影,這時候天空烏云密布,光線很差。當我們在媧石上站好,要按快門的時候,奇跡出現了,密布的烏云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一縷陽光照在媧石上。相照完了,烏云的縫隙又合攏了。大家欣喜若狂,而我卻心中一凜,隱隱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再來到歇馬梁的戲臺廟,但見殘垣斷壁之上長滿了荒草灌木,其中隱約露出一石碑,我彎下腰,小心翼翼地細心辨認,發現這是1938年3月18日人祖山保衛戰犧牲的126名烈士的紀念碑,不禁隱隱作痛,熱淚盈眶,并暗下決心,如能同吉縣政府簽約開發人祖山,我一定要給這些為國捐軀的烈士們重新樹碑立傳,創作一部電影,為他們歌功頌德,教育后代像他們一樣的忠勇,一樣的愛國。
在茂密的森林里穿行了大約一個半小時,我們的眼前一亮,只見一峰突兀,拔地而起,欲裂未裂,似斷未斷,峰頂建一小廟,廟體雖小,然氣度非凡。郭志明說:“高廟正當北斗之下,相傳為伏羲觀測北斗的地方。”沿著百余級陡峭的臺階,登上高廟峰頂,只覺心曠神怡,飄然欲仙。
聽說城里雨下得很大,大家一致提議趕緊往回返。但由于林木參天,光線很暗,我們迷了路。天完全黑下來了,我們只好輪流用手機照明,晚上8點半,才摸出森林,來到了白子溝底。眼前的景象讓大家吃了一驚,山坡上一點雨也沒有,而溝底卻大雨傾盆。大家說:“奇了!”
回想著這一天的所見所聞,覺得人祖山與我有著一種割不斷的情緣。心目中人祖山的形象也更高、更大,更加神圣。文化的傳承要有載體,一座山的歷史要延續,一種強烈的責任感油然而生。我們有責任、有義務開啟人祖山的萬年塵封,讓這華夏文明之山重放光明,讓更多的炎黃后裔回老家看看,朝拜圣山,尋根問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