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少陽之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
少陽是初生之陽,象是一個小男孩,將來的前途未定,不知道會從事什么職業,而且能不能長開也是問題,外界的環境順暢它就可以升出來,外界的環境壓抑它可能被壓著不能出頭。這些都表明少陽有很大的或然性,因此說少陽主樞。少陽不能象太陽、陽明那樣明確定位于表或里,而是游移不定,所以把它定位于半表半里,可以說軀殼之內,腸胃之外都是少陽所主,當然重點是在脅下。
少陽之氣屬木,受病以后就是木氣郁滯不通的表現,木郁不通而從火化,上熏孔竅就形成了提綱證中的口苦、咽干、目眩,太陽病是口中和,沒有什么不適;陽明病是口燥渴;少陽病的口苦介于太陽和陽明之間。其實口苦咽干也不是少陽病所特有的表現,陽明中風在化熱化燥的過程中也可以有口苦咽干,因此不能一見到口苦就認定病在少陽,它僅代表氣機化火。必須伴有目眩才能說明少火被郁,風火上煽。當然僅憑目眩也不能確定病在少陽,因為目眩的原因也很多,比如痰飲等,但后者沒有熱象,如再伴有前面的口苦咽干等郁火表現,就可以確定是少陽之眩了。
264.少陽中風,兩耳無所聞,目赤,胸中滿而煩者,不可吐下,吐下則悸而驚。
受邪后病性屬陽的為中風,屬陰的為傷寒。本證的兩耳無所聞,目赤,胸中滿煩都是風火被郁,循經上擾所致,因為表現出一些火熱之象,所以叫中風。胸中雖然煩滿,卻不是有形的郁滯,只能解散郁火,不能用吐下的辦法,我們在第107條已經解釋過,邪氣沒有完全鉆入陽明而形成腑實證時,隊伍還比較散,這時用重炮轟炸不可能把它們都消滅,反而會打草驚蛇,使無形之邪在體內亂竄,而且邪氣本來就在半表半里,離心君已經比較近了,很容易沖撞心君形成悸而驚。本證和第75條雖然都有耳聾,但一虛一實,不難區別。
265.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者,屬少陽。少陽不可發汗,發汗則譫語。此屬胃,胃和則愈,胃不和,煩而悸。一云躁。
本證沒有胸中滿煩,目赤等熱象,相對來說屬陰,因此叫傷寒。太陽脈浮,陽明脈大,少陽脈弦細,其實這里的細只是相當于浮大來說的,并沒有細到少陰病的程度。上條少陽中風沒有提脈象,可能是因為邪已有化熱的趨勢,脈象不會太典型。我們來分析一下弦細脈的機理,大千老師曾經一語中的的指出:緊為明爭,弦為暗斗。邪氣襲表時,正氣奮起抵抗,和它打斗的很激烈,就表現出緊象,是浮緊;如果寒邪在里,正氣和它爭斗很激烈的話,也可以有緊象,是沉緊。現在正邪不再白熾化的打仗了,但又互相不屈服,進入了冷戰狀態,脈就現弦象,其實就是有一股韌勁在里面含著。少陽病就是正氣被郁住,但正氣又不屈服,還在不緊不慢的反抗,因此少陽病現弦脈。
本條雖然有頭痛發熱,但從脈弦細可以得知,病已不在體表,和太陽病的頭痛發熱完全不同。只能是疏散少陽,而不能發汗,發汗是把戰場認定在體表,把隊伍派到那里去了,根本沒有傷到敵人,反而損失了大量的津液,進而胃家轉燥出現譫語,論中說此屬胃,治療應該用承氣湯下燥實,胃和則愈。
接下來胃不和,煩而悸。很多傷寒大家都認為煩而悸是少陽的木火之氣造成的,這樣解釋不能服人,很明顯是受到了上條的影響。上條之火并沒有入胃家,只是屬于少陽的無形之火,擾亂心君可以形成悸而驚。本條是少陽之火已經被發汗煽動,形成陽明實火了,陽明是少陽的歸宿,陽明的火起來,就沒少陽什么事了,比如太陽出來,燈光就不明了,或者說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小孩同時推一塊重物,實際上是成人在推重物,小孩雖然也使勁,但其作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因此這里的煩而悸只可能是陽明胃火造成的,原文不是說的很明確嗎:“胃不和,煩而悸”。如果只是說煩,可能都會認識到和陽明有關,可是后面有個悸字,就使人和上條的悸而驚聯系了起來。其實陽明實火消耗了心陰也可以引起心悸。原文的后面還有小字:“一云躁”,若是煩而躁就好理解了。
266.本太陽病不解,轉入少陽者,脅下鞕滿,干嘔不能食,往來寒熱,尚未吐下,脈沉緊者,與小柴胡湯。方一。
柴胡 八兩 人參 三兩 黃芩 三兩 甘草 三兩,炙 半夏 半升,洗 生姜 三兩,切 大棗 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本條是太陽轉屬的少陽病,和第96條很接近,邪在太陽時不能被有效地驅散,它要逐步向里進攻,正氣也毫不相讓,這樣它們一步一步地打到脅下少陽的部位,形成脅下硬滿,少陽之火被郁而犯胃,就干嘔不能食,往來寒熱說明是針鋒相對,因為打的還很激烈,所以脈不是弦象,而仍然緊,只是從太陽的浮緊變成了沉緊。這時應該給予小柴胡湯協助正氣疏邪外出,如果只看到脈不浮而沉,就認為可以攻里,那是忽略了太陽之邪還在努力地往里鉆,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予吐下,正氣受損,邪氣馬上占上風,一下就把正氣控制住了,形成類似結胸的情況,結胸的脈也是沉緊,但和吐下之前的脈沉緊戰局已完全不同,不可能再用小柴胡湯來解決了,所以原文強調必須是未經吐下的脈沉緊,才能用小柴胡湯。
267.若已吐、下、發汗、溫針,譫語,柴胡湯證罷,此為壞病。知犯何逆,以法治之。
從柴胡證罷來看,本證原來是個柴胡證。吐、下、發汗、溫針是對誤治的舉例,并非把這些治法都用了一遍,譫語也僅是壞病的一種,肯定還有其它壞病,不然的話下面直接給出譫語的治法就行了,不會說知犯何逆,以法治之。聯系前面的條文可知柴胡證吐下后可悸而驚, 再參考第107條,可考慮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柴胡證發汗會譫語,可用承氣湯和胃;柴胡證溫針的條文沒有,參考太陽篇的條文可知,會引起驚、狂、悸之類的變證。
268.三陽合病,脈浮大,上關上,但欲眠睡,目合則汗。
三陽合病,按理來說應該是脈弦浮大,這里僅有浮大,而沒有弦,這說明胃氣強壯,其脈不負。這樣的情況會較快的轉為陽明病,但現在還處于中間階段,因為浮大脈上關上,說明還外連著太陽。第6條的太陽風溫有多眠睡,本條但欲眠睡是邪氣在逐漸入里化熱,到里熱正式形成的時候是自汗出,現在是目合則汗,即盜汗,也說明是從太陽的無汗到陽明自汗的過度階段。此時的病位已經離表還沒有入里,所以汗下皆不可,這可能是把本條放在少陽篇的用意所在,但是否應該用柴胡湯不好斷定。
269.傷寒六七日,無大熱,其人躁煩者,此為陽去入陰故也。
傷寒六七日,時間也不短了,如果還有大熱,說明正邪大的還很激烈,難分勝負。現在已無大熱,說明勝負已分,偃旗息鼓了。那么到底誰贏了呢?如果熱已退,病人又沒有其它明顯的不適,那很可能是邪氣戰敗,自行散去了。但現在是其人躁煩,正邪交戰很激烈時可以有躁煩,如大青龍湯證,那是陽氣不虛,必伴有大熱。無大熱的煩躁就不是邪氣和陽氣斗爭的表現了,而是陽氣已經戰敗,邪氣突破它的阻擋,進入內院擾亂家眷了,家眷就是三陰,所以說此陽去入陰也。
270.傷寒三日,三陽為盡,三陰當受邪。其人反能食而不嘔,此為三陰不受邪也。
上條說了如果三陽的實力強,邪氣不會突破其防線進入三陰的,而三陽中又以陽明最年富力強,所以邪氣能不能入陰,關鍵要看陽明的情況,也就是陽明為三陰之藩籬。陽明的陽氣旺衰從哪里體現呢?從能食與否來觀察,能食的話,邪氣戰勝它就很困難,不大可能入三陰,如果不能食,就是胃陽衰弱,邪氣容易往三陰發展,入太陰會腹滿而吐;入少陰是欲吐不吐;入厥陰因肝氣上逆,也會有嘔吐。所以吐和上條的躁煩一樣,也是邪入三陰的標志。這里我們會發現一個問題,即上條的陽去入陰要六七日,本條斷定三陰不受邪是三日,怎么差了三四天?因為上條是形成了正式的三陽病之后,正邪交戰了一陣,正氣最后不行了,才把陣地丟失讓邪氣入陰;本條是說前三天并沒有形成正式的三陽病,可能是沒有出現典型的熱型,還不知道患者到底得了什么病,還在觀察,既然三天都沒確定為三陽病,那就有可能是三陰病,最后再從病人的飲食情況來判斷一下,如果不能食而嘔吐,且不怎么發熱,那就基本上是三陰受邪了,如果能食而不嘔,三陰也沒受邪,那可能病邪很輕,不能形成六經中的任何一病,快要痊愈了。簡單地說上條講的是轉屬的三陰病,本條說的是原發的三陰病,所以有個日期的差異。
271.傷寒三日,少陽脈小者,欲已也。
傷寒第一日的時候,由于邪氣襲表,會出現脈浮,這時只能叫表證,不能叫太陽病,只有以后的幾天脈證不變才能確定是太陽病。如果第一日脈浮,第二日變大,那這是一個陽明病,頭一天是陽明的表證階段,即“病有得之一日,不發熱而惡寒”的階段。如果第一天脈浮,第二天脈不變大,卻于第三天變弦,這就是一個少陽病,前面兩天是少陽的表證階段,比陽明的表證階段長一天,表證最長的當然是太陽病。現在脈并沒有于第三天變弦,反而變小,小為邪衰,是疾病要痊愈的表現。這并不是少陽病的痊愈,而是邪氣比較弱,根本沒有形成正式的三陽病。可以說就是一股小海盜之類的邪氣,不用出動三陽的大部隊,它們僅在邊境騷擾一陣就散去了,如果是正式的三陽病,不大可能三天就自愈,少說也要過一經,如“發于陽,七日愈;發于陰,六日愈”,“太陽病,頭痛至七日以上自愈”。
272.少陽病欲解時,從寅至辰上。
本條就很好理解了,寅卯辰是上午陽氣升達的時候,少陽病是少火被郁,不能條暢,在寅卯辰這三個時辰借助天時就可能把外面壓迫的邪氣掀掉,使少陽木氣舒展開而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