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淺言
編輯/瓦力 ⊙ 校對/霜石、絲竹空
I導讀:此文來自一次偶然的交流。小編把《烏梅丸治療“冠心病”案》拿給一位有十余年中西醫結合臨床經驗的醫生看,他告訴小編,中醫后學很容易被西醫知識束縛住頭腦,在這種情況下,讀名家醫案,會有偏頗之處;有時,了解一個西醫的診治思維,反倒是可以給自己提個醒。以下,便簡要記敘了他的觀點。此中,不涉及中西醫之間的矛盾,只有恨鐵不成鋼,盼望中醫好好發展的心意。如果您沒看到該醫案,請在微信平臺回復“烏梅”(不是寫評論)。
烏梅丸病案,治的真是冠心病嗎
看了《烏梅丸治療“冠心病”案》,很多中醫學子會有所感悟,或者心里還躍躍欲試,想著下次遇見冠心病患者也用烏梅丸試試。其實,這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此病案說的真是治療冠心病嗎?
病案里,這個患者“冠心病”診斷明確,心絞痛頻繁發作,用活血化瘀藥可暫時緩解。這一切似乎都在渲染:“大夫,我有很嚴重的冠心病,你治療吧。”
我們暫且把中醫放在一邊,換一個西醫來分析:
患者有心前區疼痛,伴燥熱、汗出、下肢冷、乏力。而患者心前區疼痛緩解時上熱下寒癥狀無明顯減輕,實驗室檢查也沒有相關的心肌缺血加重的證據。即使做了冠脈造影證實血管狹窄存在,亦不能認為這些癥狀與心肌缺血有關。
故西醫心內科醫生會判斷,患者產生這一系列癥狀的根源不是原發疾病而是其他原因。不會僅僅針對心絞痛加重治療,而可能會給予一些調節、營養神經的藥物來改善癥狀。病案中,姜建國老師在二診時也把辨證的重點放在了上熱下寒,而非心絞痛上。這一點,中西醫的思維是相通的。而且,姜老師給出了“中醫診治冠心病,不應只著眼于活血化瘀”的告誡。透過這個告誡,我們能發現一些年輕中醫學子臨床中存在的不足:
首先,有些人還沒看病就在頭腦里給自己畫了個“圈”,而且是在不知不覺中的。現代醫學的概念和理論是應該為現代中醫所用,但不應束縛住中醫的手腳。如果放棄自己認識疾病的角度和解決方法,也就不成其為中醫了。
其次,存在盲從或懶惰心理。患者“冠心病”的診斷已明確,也被無數權威認定過,應認同。但她此次發病的原因和機理有沒有變化,卻不敢有自己的見解或懶得認真分析。至少按照患者已經得上的病去治療,不會有大錯。
再次,有些醫生缺乏臨床經驗。看到一些不太典型的癥狀也不會鑒別,抓不住重點只好眉毛胡子一把抓,什么病都一起治自然沒有療效。
說這些,是因為筆者與姜老師一樣,在臨床中把自己的心得告訴過很多中醫后學,但聽得進去還能用的不多,也許,這就是紙上得來終覺淺吧。
筆者曾接手一位患者:老奶奶八十多歲,既往有冠心病、高血壓病病史。此次為受涼后出現胸悶胸痛,心慌氣短,頭暈心煩,驚恐失眠,口干納差,汗出身冷,夜間寒熱往來;測血壓180/120毫米汞柱,查心電圖無動態改變,一周來經中西藥活血化瘀、擴管、降壓等治療,癥狀均不能緩解,反而愈演愈烈。
在分析病情并和患者仔細溝通后,筆者抓住老奶奶的一句話:“每天夜里不能入睡,睡不著的時候身上就一陣冷戰,一陣發熱,白天無精打采,不想吃飯。”從西醫角度出發考慮,患者有睡眠障礙,存在抑郁可能,于是給了她一粒”勞拉西泮“鎮靜抗抑郁。一夜無夢,第二天她一身輕松,三天后癥狀完全消失。
筆者認為這個病例與姜老師的烏梅丸醫案有類似之處,雖使用方法不同,但相同的是都抓住了患者的主要癥候,不管他的原發病是什么,有針對性地治療,從而達到“治病有序”霍然而愈的效果。
讓我們再次回到病案中,姜老師說,中醫治病的思維不能發展成線性思維,等到發展成線性思維,就離中醫越來越遠了。這話很對!應該說,烏梅丸不專治冠心病,而是治療符合厥陰病特點的病人;只要合并有上熱下寒,不管原發病是冠心病、高血壓還是糖尿病等等均可使用。
今天,在此評說讀懂烏梅丸病案的目的,不是要嘲笑中醫“菜鳥”,而是為了讓大家在頭腦中打破那個看不見的“圈”,雖然有人從不承認自己站在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