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T叔叔:酸梅湯
溫病奇方:烏梅湯
《圓運動的古中醫學》作者彭子益,曾經提出過一個治溫病的特效方「烏梅白糖湯」……
我那時讀了之后,就覺得:“這……這不就是酸梅湯嗎?”
自此在家中小輩面前,就常說:“今天來燉一鍋烏梅白糖湯喝喝吧。”一開始,他們還以為要燉什么經方大劑哩,藥煎好了,才知:是叔叔要吃點心。
臺灣是洛神花的產地,許多藥局都有很不錯的洛神花存貨,有時買酸梅湯的材料時,就常被老板勸說:“有洛神花會更好喝哦!”
這是謊話!請不要相信。
洛神花的味道,單一味加冰糖煮,就差不多是它最完美的狀態了,你和烏梅、山楂、甘草去鬼混,反而把味道搞「濁」了,并不會比較好。
三糖烏梅湯
可是,相對于洛神花的“孤僻性”,烏梅,卻是另一種極端。梅子的味道太“瘦”,就是要多加些東西把它搞“濁”掉,才會有比較豐潤的口感。
像我小時候極愛喝的新公園旁公園號酸梅湯,又加酒又加鹽又加桂花,才好吃得起來;單一的梅子味,比如說日本梅酒,飲完之后,總給人留下一種“沒有余韻”的空洞枯澀感,連酒原本會給人的感覺、后勁,都被梅子收掉了。
所以,做酸梅湯,還是要幫它找個伴,而我的首選,當然是山楂啦,但是,山楂不要多過梅子。
通常我到藥行抓梅湯的“藥單”是這樣的:
烏梅一兩半
山楂七錢
生甘草一片(不要再多哦,甘草味是很重的。再多是燉牛腩的量,不是區區幾顆梅子擋得住的。)
桂花七分,另包入小鹵包(如果你可以去南門市場之類的傳統食材鋪買到桂花醬,可以不必用藥局的。)
秤子座的朋友之間,煮酸梅湯交換心得久了,大約就會發現一個共同的訣核。
烏梅的“瘦“味,單下一種糖,對付不了。
所以至少要“雙糖”,才能讓煮出來的味道秾纖合度。比如說,標準煮法:黃糖、紅糖各半,或是紅糖、冰糖各半,你要三糖同下,也未嘗不可。
糖的味道,那種差異,還真是頗微妙,你可能以為紅糖的成份最雜,味道會最「濁」,但因為它粗,甜味反而不純,同樣甜度的濃糖水,“膩”的感覺,反而是黃糖、冰糖比紅糖要嚴重得多。
而,紅糖最是匱乏不足的,就是“潤”的口感──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有喝到東西”的飽足感吧──這種“潤”(或說“膩”)的味道,就要靠黃糖或冰糖來完成了。
不靠這種“潤”味,烏梅就會把整鍋湯搞“瘦”掉,明明什么也加足了,你會嫌它“味道淡”、“好像還差了點什么……”。
但,若你說不加紅糖吧,也不妙,純冰糖或純黃糖的烏梅湯,我覺得會有點“死甜”。更何況,紅糖和山楂的味道是非常搭的。
好了,接下來要煮了。
烏梅湯的味道,與其說是“煮出來的”,不如說是“泡出來的”,所以,倒不急著端到爐上煮,大可用“泡”法省點瓦斯。
首先,材料包中,除桂花之外的材料:烏梅、山楂、甘草,泡在一鍋水中(水量隨意,我是煮濃縮些,喝時再兌水就好),泡一整個上午或下午。
記得一定要蓋上鍋蓋啊!這點小東西,一泡在水里,就變成“超級強力家中飛蟲誘捕器”,你若不加蓋,過一個鐘頭再回去看,上面就浮滿了果蠅、小飛蛾、女王蟻等等受害者淹死的尸體。
等泡了半天了,就可以開火,把它煮沸,隨便滾個兩三分鐘也夠了。關火,再讓它泡個兩三個鐘頭。
然后再開火,這次就可以加糖了。以前述的劑量而言,紅糖,以及黃糖或冰糖其中之一,可以至少加到一個量米杯以上,我個人認為還可以再多。
酸梅湯的味道蠻會拐人的,自家制酸梅湯,有時你喝一口,以為是不夠酸,其實反而是糖加得不夠多,酸味才托不上來。所以,通常,我總說:糖要加到比你“以為”是正好的量更多一點!
把糖煮化了,這個時候,就以下桂花和酒了。酒,你用米酒、清酒、琴酒、伏特加、白干兒、藥用酒精,或者不加,都隨便。反正我是從小喝慣有酒味的公園號酸梅湯,味覺已被訓練成以為有酒味才是對的,其實除了那一家之外,別家的酸梅湯多半是不帶酒味的。
在加桂花和酒之前,記得要投一撮海鹽進去,我覺得,即使是做桂花酸梅湯,有一點咸味,還是比較好吃的。至于加多少量呢?大約是你本人吃得出有加鹽的程度就可以了。我們現在不是在做淡水阿婆話梅湯。
先加桂花,再加酒,加了酒便熄火,不然多滾幾秒,酒精都蒸發掉了,等于白加。
熄火后,再讓它泡個兩小時,桂花的味道會慢慢泡出來。如果你是用桂花醬,就在時挑個一瞇瞇彈進去就可以(大約就是海大富教韋小寶用化尸粉的手法)。
如果你做出的酸梅湯,是需要再兌水沖淡才會剛好的,那就代表藥渣還可以做二煎──通常不必再加什么了,加一點水,再滾幾滾,再放兩個小時就可以直接喝了。二煎往往比頭煎好喝,不曉得是為什么。
自制桂花酸梅湯,很能讓人享受到“小人得志的微笑”的一點,就是,你去逛超市啦、生機食品店啦,看到那里賣的酸梅湯,你可以尖叫到很夸張:
“唉喲~~喔~~!這樣一瓶就要七十八塊呀?開什么玩笑!我在家里,只花二十三塊,做出來的比它三瓶的量還多,而且,比它好喝多啦!”
一碗烏梅湯中的美學
“美”是什么東西嘞?
這個問題,秤子座的同胞們,倒是需要想想……
我們秤子座的人,大多道德意識薄弱,要我們為“這是不對的、不公義的!”“這是應該做的事,我要加油!”這種理由而如何如何,多半是氣虛血虛,鬧不出什么名堂。
但,若是“這件事違反了我的美學!”這樣的理由,卻可以惹得一個五癆七傷的秤子座卯起來跟你沒完沒了。
──當然,秤子座的美學,倒也沒什么普遍性的基準,多半是一個人一個樣,師心自用得很。
那么,普世標準的美學,究竟在哪里呢?
好些年前,聽說畫《拾穗》的法國畫家米勤講:“美生自調和。”倒是一直奉為經典名言地記著;但,十多年來,意思也沒有很懂。
后來,在美國看印象派畫家莫內的作品展,好像是老年時期的莫內給誰寫的信里講的:
“要到達『調和』境界實在是太難了……”都已經是那么有名的畫家了,那么老了,還是一張一張稻草堆什么的拼命地畫著,希望能在死前“達陣”這一關!
那么,“調和”到底是什么東西呢?我倒是讀到大陸畫梅花的大師王成喜說的一段話,才覺得有人為我解釋清楚了這件事。
王成喜說:
“沒有對比就沒有藝術。制造矛盾,然后把它統一起來就是藝術。矛盾越尖銳,統一得越好,藝術水平就越高。”
而,這種大師級的美學境界,對立與調和,正是我們可以透過.一.碗.酸.梅.湯.來完成的!(這里照理說是笑點,你可別真的被感動到啊。)
多美啊……!清瘦的烏梅,濃潤的糖水,這些種種對立的元素,就在你家廚房成就彼此的生命。更何況還有山楂、酒、桂花的妝點,五味俱全而咸勝于辛與苦味,而酸又勝于咸味,而后甘味又勝于酸味……。到此調和境界,登登登登,普世基準的“美”就誕生了!
到中藥房買菜
學中醫,常往中藥房跑,倒有一項附加價值,就是,你會發現:很多原本你要上市場買的東西,在藥房買,質量更好,而且更便宜。
鹵包啦、甘草粉、草果仁、豆蔻……,這些香料類的東西,當然你都已經知道了;如果你要做印度人的那種咖哩飯,也得靠中藥房,才湊得齊那些什么姜黃、丁香之類的東東。
我有一個朋友,不知道嘴巴在刁什么,花椒要買新疆出產的什么什么花椒,后來也是給他在中藥房找到了。
而我愛在中藥房買食材,一是核桃──比在大賣場買的便宜很多!一是巖鹽──比在生機食品店或高級超市買的便宜更多!
“師兄,幫我打一斤青鹽粉,我要烤小羊排(對不起,羊排,全臺灣都仍是很貴的)!”你那一大包巖鹽的買價,很可以讓那些講究的雅痞貴族氣到吐血啦。
而且在中藥鋪買菜,也不只是在享受它的便宜,有時也很可以享受到“奢華”的樂趣的。比如說,有哪一家的市場,在你要買薏仁的時候,會反問你:“你要買有臭水溝味的,還是沒有臭水溝味的?”光是這種選擇,已是一種奢華。
真的藏紅花,中藥房固然是貴,但,還是比高檔進口食品店的紅花絲絲要便宜很多,而質量還常猶有勝出哩。
肉桂,我最會為此賊笑啦,要泡卡普其諾咖啡嗎?一般用的肉桂棒,那是中藥房都還不屑拿來入藥的低級品哩!“夠種”來買點一錢一百五的清化桂玩玩如何?不要說沖出來的咖啡有多香了;它的肉桂精油純度之高,買回家的路上,塑料袋都被它燒穿了爛出來。
至于零嘴點心類的,炒杏仁、白果之流,大家早就曉得迪化街的中藥鋪有一半已是南北貨行了,也就不必JT多口。
迪化街的蜜餞,最近好像變了?記得我小時候,我爺爺倒是常往迪化街跑,買梅子回來。
我那時最愛吃的,是紫蘇梅和櫻花梅。
紫蘇梅,最近幾年我都沒有吃到覺得很好吃的,后來有一次在三峽廟前一家賣腌漬物的店買到一罐,覺得是我小時候記憶中的味道。后來才曉得,這一家梅子也有些店面有賣的,像淡水老街往電影院岔出的那一條上的「醍醐大師」,兼賣全臺各地名產如太陽餅等的店,就有得買。
櫻花梅,倒是還能時而遇到,軟軟濕濕的,只有葡萄干大小,籽小小碎碎的,倒是至今仍不曉得是什么植物的果實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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