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4月22日,新四軍第六師第十八旅,調集了第五十二團、江都獨立團和三分區特五團等部隊,由旅長劉飛親自指揮,在江蘇高郵三垛河兩岸伏擊日寇及其偽軍,共計殲敵1800多名,在蘇中抗戰史上寫下了輝煌的一頁,史稱“三垛河伏擊戰”。
這次戰斗最艱苦最激烈的部隊是在尾段,即處于“口袋陣”袋口的新莊。劉飛戰前曾預計這里將有一場惡戰,事實果如其言。值得一提的是,這場惡戰結束后,新四軍將士們看到戰場上令人震撼的一幕時,無不淚如泉涌!
伏擊戰槍聲一響,十八旅旅部特務營動作神速,從潛伏地南甘垛分兩路出擊,一個跑步占領,就把新莊以西的“袋口”扎緊了。
敵人行軍隊伍的后衛,有日軍合川大隊一個中隊和偽軍馬團一個營。新四軍特務營在它后面一壓一打,敵人丟下尸體不管,先機搶占了公路邊的新莊。
日軍一個中隊迅速搶占了新莊西頭的斷墻殘壁,接著那一個營大約200多偽軍也搶占了新莊的東頭。還有從“中段”潰逃過來的日偽軍散兵游勇,也加入進來。所以短時間內新莊這里竟集中了100多名鬼子、近400名偽軍,合起來大約有500之眾。
為了逃脫全軍覆沒的命運,敵人要在這里作困獸之斗。日軍全脫光了上衣,光著膀子,或架著機槍,或端著刺刀,嗷嗷吼叫。
消滅新莊之敵,原是五十二團一營的任務。一營最早是36個傷兵病員組建起來的,是多次和敵人拼過刺刀的硬部隊,今天這支硬部隊又啃上了硬核桃。
一營面臨兩個不利:一是新莊附近是一片開闊地,沒有地方伏兵不說,部隊運動也難,出擊道路過長,而且都在敵人的火力殺傷之下;二是新莊的斷墻殘壁成了敵人的天然工事,機槍步槍構成了交叉火力,敵人可以射擊新四軍,而新四軍難以射殺敵人。
伏擊槍響后,盡管五十二團一營幾百米跑步,直奔新莊,新莊還是被敵人就近搶先占領。
東路出擊的一連,剛沖過蠶豆地,被敵人機槍一陣瘋狂掃射,蠶豆稈全被掃斷,一營教導員湯江聲、一連指導員陳助、副支書蔣景標、二排長曾連生相繼血灑沙場。
西路出擊的三連,也在開闊地上被新莊敵人火力所阻,營長朱全林、三連連長張芝蓀、指導員邊學文先后負傷。
形勢十分不利。團參謀長胡乾秀、政-治處主任梁竹吉毫不遲疑,立即奔赴一營。他們命令原營預備隊二連轉面擔任主攻,交代以機警聞名全團的二連連長陶炳權另選出擊道路,利用河溝插向新莊北端,又令團重機槍連集中全連火力向新莊北端猛烈掃射以掩護二連。
陶炳權組織一排副排長蔣阿慶、三班長朱小羊、二班長海有魚三個智勇過人的老兵,在一排前頭開路。三人都是踩水泅渡的好手,他們決定把全連帶過一條深水河。
這條河溝比較近便,比較隱蔽,但是水太深,很難泅渡。他們又探路,又牽引,又用多副綁帶擰了一條纜繩給大家做扶手,很快把一排帶了過去。然后把這個任務交給別人,自己爬上岸坎,連續幾個躍進,乘敵人沒有發覺,像迅雷一般向新莊北端投出了幾排子手榴彈。
這幾個老兵都是投彈能手,其中海有魚尤其厲害,一手仨,一手倆,他一次能投出五枚手榴彈,而且散布極好,其威力絕對不亞于炮彈。
就在這一陣突發的威力奇大的手榴彈爆炸中,他們占領了新莊北端的幾處斷墻。陶炳權帶著一排緊跟在他們三人身后,這時就在斷墻上架起機關槍,也不瞄準,沖著面前一堆亂七八糟的鬼子就猛掃。
新莊敵人的指揮官是那個鬼子中隊長,十分兇悍,但是由于二連動作太猛太突然,他也懵了。直到前面那幫鬼子全被二連一排擊斃以后,他才糾集起幾十個光膀子的鬼子端著刺刀撲殺過來,嘴里還不斷嘶吼著。
這時候海有魚就縱身跳到半截斷墻上喊道:“同志們,用刺刀殺出我們的威風來啊!”他跳下斷墻把刺刀一下子戳到了那個舉指揮刀的鬼子跟前,嚇得那鬼子急忙退縮,他乘勢一個突刺,把刺刀捅進了鬼子的胸膛。
這時候一排戰士把殺聲喊得比鬼子更響,二三十人挾著一種壓倒一切敵人的氣勢,舉著大刀,端著刺刀,一齊撲殺上去。繼二連一排之后,二排、三排一也先后加入了白刃戰斗。
這次拼殺中,二連總共有十幾把刺刀硬是被拼彎了。新莊的日本鬼子一個中隊,大約有一半是被二連的刺刀和大刀所刺殺和砍殺的。
戰后清理戰場,新四軍將士們看到海有魚倚墻而立,全身受傷六七處,腹部插著敵人的刺刀,鮮血染紅了腳下的泥土,而他的刺刀卻把一個鬼子死死地釘在了墻上。他英勇犧牲了,兩手還緊握著槍,怒目圓睜地瞪著敵人。這形象使在場的人無不久久肅立、淚如泉涌……
二連的英勇搏斗,奠定了新莊最后聚殲敵人之戰的勝利。在二連與敵肉搏時,被阻在開闊地上的一連,從新莊東北角猛撲而上,立即投入戰斗。
戰士華桂田和華桂茂,是雙胞胎兄弟,他們一到新莊就加入了二連與敵拼刺的惡戰,兩兄弟在刺死兩個鬼子的同時,也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接著,五十二團三連、十八旅特務營、江都獨立團的二連、三連,都趕來參加聚殲新莊殘敵的戰斗。五十二團參謀長胡乾秀組織所有火炮,集中向新莊殘敵轟擊。
在天色將近黃昏的時候,高郵日軍分兩路來援,隱隱傳來炮聲,但是此時新莊的戰斗已經最后結束。除了有30多個鬼子向西逃跑未能截住以外,其余偽軍馬佑銘團全部、日軍合川大隊的絕大部分,均被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