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6月，我退休了。至此，我在巢湖一中整整工作了四十年。退休后，我想到私立中學工作，了解私立中學的管理和教學情況。我工作的第一所私立中學是北京市私立樹人學校。它坐落在北京宋莊畫家村，是坐典型的綠樹成蔭的新學校。
我工作的第二所私立學校是北京市私立世賢中學。我進去的時候，因為新校區還沒有落成，暫借海淀區二里莊社區學校的房子上課。這所學校離我大哥工作的學校——北京礦業學院很近。
我最后工作的私立中學是無錫南洋國際學校。這所學校規模很大，比樹人還大。學校坐落在太湖風景區內，毗鄰蠡園、黿頭渚和三國城等景區，占地12萬平方米。學校建筑形式新穎，教學樓、辦公室和圖書館，都用長廊連接起來。
一、不同的錄用程序
三所學校錄用的程序不一樣。樹人要我在原校上二節課，分別錄上錄音帶和錄像帶，然后寄給他們。他們看了錄音帶和錄像帶后，很快就給我回了電話，熱烈歡迎我到他們學校任教。到校后，安排我代高一和高二兩個班的物理，并兼任物理教研組長。
我到世賢中學去時，他們要我第二天上一節公開課，課題由自己選。聽公開課的有學校的領導、老師和從外面請來的專家。聽過課后，當即他們就避開我開會研究，很快地就決定聘用我。
南洋國際學校走的程序比較多：開始由人力資源部和我談話，了解我的學習和工作經歷，問我自己對南洋學校有哪些要求。這項通過后，第二項要我上一節課：課題自己選，給你三個小時準備。在階梯教室里上課，由教導主任、物理教研組長聽課。課上了十幾分鐘，教導主任就叫停。我很奇怪，難道他們對我上的課不滿意？教導主任對我說，恰恰相反，他們不是不滿意，而是很滿意！我這節課上的是“超重和失重”。我準備了有趣的實驗，介紹了我在游樂場親身經歷的超重和失重的體驗。我的課講得生動，概念講得清楚。主任說；他們有許多學生，上課不聽課，不愿學習。但是我上的課一定能吸引住他們。我被錄用了，而且給我分配了一套二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公寓房。要我代高一、高二各一個班的物理，并聘任我為學校的顧問組成員。
二、我的工作被廣泛認可
我在樹人學校物理組組織了一次公開教學課，由初二授課老師擔任。課前全組老師共同備課，課后大家在一起評課:肯定優點，指出不足，確定繼續努力的方向。大家都說，通過公開教學，大家學習到不少東西，得到共同提高。我還和學校的生化老師一起，到教儀站采購教學儀器和藥品，為創建學校的理化生實驗室，貢獻了力量。私立學校每學期都要設立一天開放日，邀請家長到學校參觀、聽課和開會交流。這學期的開放日確定我在高二上一堂物理課。課上得好壞，有關學校的聲譽，有關能否吸引家長的大問題。因為家長就是學校的上帝，家長是否滿意是至關重要的。我用啟發式教學，師生互動，課堂氣氛活躍，家長很滿意。一學期很快就結束了，我因為要為一位生病的巢湖一中物理老師代課，不得不離開樹人學校。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教課班級的學生時，他們大吃一驚。他們挽留我，推選物理課代表到我屋里和我私下談。同學們說：如果你覺得學校給的工資少了，同學們可以湊錢給你增加工資。我聽后笑了，我苦口婆心地向他們解釋，并指出他們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念念不舍地離開了朝夕相處的學生，離開了學校。
我在世賢中學只呆了四十多天，后來妻子在在家生病，只好匆匆離開學校。
我在南洋國際學校工作的時間最長，一共一學期另一個月。學校的設備比較好，每個年級組辦公室都有不止一臺電腦。我是電腦盲。我在其他年輕老師幫助下，努力學習電腦。另外我還學習應用課件上課，這在過去我是一點也不會的。在教學中我發現學生對實驗很不重視。我建議在學校舉辦一次物理實驗競賽。學校接受了我的建議。競賽的題目我出，規則由我制訂。全組老師一起動手，準備實驗器材；競賽的裁判員也由全組老師擔任。同學們積極準備，熱情參加。實驗競賽，取得圓滿成功。實驗競賽不但提高了同學們的實驗技能，也提高了他們做實驗的積極性。另外我還舉辦了一次示范教學，課題是高三物理的“衍射”，聽課對象是中學部的領導和教師。這次示范教學我充分利用南洋學校設備好的特點：無論單縫衍射還是園孔衍射都可以做演示實驗，我把它投影到大屏幕上，大家看得很清楚；課本上的插圖我也把它投影到大屏幕上，指著講解，非常方便；同學們還利用課前用硬紙板做的小孔和單縫在課堂上觀察講臺上的光源，看圓孔衍射和單縫衍射。我這堂課，師生互動，引導學生思考，課堂氣氛活躍。課后，師生反映很好。在南洋期間，我還面對中學部的教職工做過一次題為“無悔的選擇”的報告。在報告中我介紹了我怎樣無怨無悔地選擇了教師這個職業，怎樣為這個崇高的職業貢獻自己的力量。一個學期很快就要結束了，因為居住在加拿大的女兒邀請我們去探親，所以下學期我不可能返回南洋了，我把這種情況告知了學校領導。暑假時，我在家休息，突然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原來是南洋國際學校中小學部的總校長。他事先沒有打招呼，帶著司機，驅車350多公里，到巢湖我的家中拜訪，他還帶來兩大盒無錫的著名土特產——陽山水蜜桃。他說：他來看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對我這學期在南洋學校的工作表示感謝。在家里，我們留校長和司機吃了一餐便飯。第二學期，在我還沒有離開中國前，我又到他們學校，代了一個月的課。
三、私立中學的不足之處
私立中學收費比較高，能在私立學校讀書的學生，家里經濟條件都比較好；許多家長要么是老板，要么是白領，工作很忙，他們無暇管教子女，他們把子女交給學校，全依靠學校代為管理和教育。學生中有不少是單親家庭 ，他們有自卑感，缺少朋友，容易和同學們發生矛盾。所以私立學校的學生，和我原來所在的重點中學相比，真是大相徑庭。他們缺少學習動力，學習不努力，不遵守紀律是普遍存在的。我曾經遇見幾件哭笑不得的事情：在世賢中學時，有一天我在上課時，發現學生在下面偷偷地笑。我問學生為什么笑？有個學生跑上來，把貼在我的背后一張小畫子撕下來遞給了我。原來有個學生上課時，不聽課，專心為我畫像。畫作成功后，又趁我背朝學生在黑板上寫字的那會兒，躡手躡腳地走上來，把我的肖像貼在我的背后。在無錫南洋國際的最后一個月，我代了高一兩個班物理，其中一個班是實驗班，學生素質比較好，課堂紀律不錯；另一班是普通班，課堂紀律不好。在教室里有一個電視機大屏幕，可以看電視，也可以放錄像。有一天，我在普通班上課，發現學生不注意聽講，而是全神貫注地看我的后面。我回頭一看，發現不知哪個學生把電視打開，聲音壓得很低，學生不在聽我的課，而是在看電視！類似還有一些例子，不一而足。遇到這種情況，我雖然怒火沖天，但只有忍氣吞聲，壓住怒火，嚴肅批評。下課后，把犯錯誤的學生叫到辦公室，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學生雖然承認了錯誤，但并不意味他們以后就會不再犯了，要允許他們反復，犯了錯不要緊，我們再耐心教育。學生就是這樣，循環往復，螺旋上升。
私立學校的老板，權力很大，校長由他任命，制度由他制訂，什么事情由他說了算。學校的民主風氣欠缺。我沒有到南洋之前，他們的校長是江蘇一所省重點中學的退休校長，也是南洋老板的老師。為了把他請到南洋來，老板三顧茅廬，硬是把他請來了。后來這位校長工作得很不錯，但有些理念和老板有些不同，老板豪不顧情面就把他辭退了。再介紹一個私立中學的老板獨斷專行的例子：離開南洋，未到溫哥華之前，我們曾到青島旅游，并且參觀了當地一所著名私立中學——國基中學。我們到國基中學是為了拜訪在南洋當過校長的唐校長。我剛到南洋時，接待我的是唐校長。后來唐校長被國基中學挖去。唐校長曾托人代信給我，邀請我到國基中學參觀。該學校在青島的鰲山衛。我們是下午乘國基中學的車到達鰲山衛的。同乘車的有老板的小舅子史校長。史校長為父母在青島尋找可以購買的房子，帶我們在青島轉了將近三個小時。在路上為汽車加油的事和司機發生了一些小矛盾。回去后，大發其火，將小衛師傅開除了。我們回青島是唐校長用自己的車送我們的，小衛師傅帶著行李和我們坐同一輛車回去的。此事使我們不寒而栗：私營企業真是可怕！人情味幾乎沒有了。順便介紹一下國基學校。學校沿著鰲山衛山而造。學校形成一個整體建筑，恰似一鰲。鰲頭為學校最高層建筑，走上平臺，可以俯視整個學校。鰲背為教學區大樓的屋頂，屋頂中間是透明的，所以教學區有相當大的室內植物園。他們還有有金、木工和縫紉車間，學生可以在里面實習，這說明他們很重視勞技課和學生綜合素質的提高。這所學校的老板姓梁，他在蘇州還辦了一所中學，在上海和美國各辦了一所大學。他在鰲山衛圈了很大范圍的地，除了辦學外，還搞房地產開發、中藥材生產和研究。私立學校的老板真是財大氣粗！
我在私立中學上了一年多時間的課。時間不長，但學到許多東西，也豐富了自己的閱歷，否則自己的這一生也太單調了。
最憶是巢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