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十種文化的交融
中國四大直轄市之一的天津市,地處太平洋西岸環渤海彎邊的華北平原東北部,位于海河流域下游,東臨渤海,北依燕山,西靠首都北京,總面積1.19萬平方公里,是中國北方最大的商業都市和港口城市。天津建城600年來,形成了獨特的城市文化。對天津城市文化的形成以及多元化、兼容性的特點,進行簡要的剖析和闡釋,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天津地域文化是由海河文化、城廂文化、寺廟文化、移民文化、軍旅文化、漕運文化、商埠文化、碼頭文化、租界文化、慈善文化等10個方面融合而成的。
1、海河文化
2、城廂文化
老城廂是天津形成和發展的搖籃,從建城以來,直至20世紀20年代,老城廂始終是天津市的中心區。1901年,城墻拆除,在原址建成東南西北四條馬路。老城分四個居住區,即東北角、東南角、西北角和西南角,建筑風格和道路形成各有不同。東北角和東南角多為商賈富戶,建筑宏偉,院深宅大。而西南城區,地勢低洼,是貧苦百姓的居住地。因此素有“北門富,東門貴,南門賤,西門貧”之說。
城廂文化屬于上層儒雅文化,如果說:明正德十一年(1516),天津記載中的第一座官署園林——浣俗亭(筑于戶部分司官署內),開創了天津上層儒雅文化建設的先河;那么,天津城四面的門額——“拱北、定南、安西、鎮東”——和鼓樓上津門詩人梅寶璐撰聯——“高敞快登臨,看七十二沽往來帆影;繁華誰喚醒,聽一百八杵早晚鐘聲”——則是天津儒雅文化的典型昭示。老城里是文風鼎盛、名流薈萃之地,有著深厚的文化積淀,文廟、問津書院、會文書院、中營小學等為天津教育的發展居功至偉。嚴修、張伯苓、林墨青、劉寶慈等教育家,在老城里留下了許多感人的故事。這里有名人故居多處,如著名書法家華士奎、實業家范竹齋、古文字專家王襄、教育家馬千里、書法家孟廣慧、小說作家劉云若等人的故居。還有大院宅第多處,如倉廒街徐家大院、北門里卞家大院、東門里姚家大院、府署街王家大院、南門里祁家大院、二道街于家大院、東門里楊家大院等
3、寺廟文化
有些學者認為,從信仰習俗層面分析,天津地域民俗文化的原生點是媽祖崇拜,因而說“先有娘娘廟,后有天津城”。天津媽祖文化雖地位顯赫,但并不排斥異己、唯我獨尊,在天津,儒、道、釋等傳統文化以及外來宗教文化各行其是——以天后宮為代表的媽祖民俗文化、以祭祀孔子的文廟和祭祀關羽的武廟為代表的儒家文化、以大悲院為代表的佛教文化、以玉皇閣、呂祖堂為代表的道教文化、以清真大寺為代表的伊斯蘭文化,以及以望海樓、老西開教堂為代表的天主教文化等,在這里構成了多姿多彩的多元狀況。究其原因,一是天津地域文化成型發展時間不長,傳統的主流文化不足以罷黜百家,因而缺乏束縛力;二是在這座移民城市里,土著人口較少,故而風俗與信仰處于混雜和互不相擾的局面。
舊時,天津民間信仰多種神靈,反映出天津地域文化兼容并包、異彩紛呈的特色。大批移民聚居津門,孤獨求助的祈福心理、畏懼災禍的避禍心理,加之各地移民來形形色色的神偶及其民間宗教傳說,就形成了天津民間的多神崇拜。隨著文明普及和社會進步,人們對諸神的信仰早已淡漠;但以寺廟為名的街巷,作為歷史文化的見證,卻仍活躍在人們的口頭上和記憶中。
4、移民文化
《天津衛志》載:“天津近東海,故荒石蘆荻處,永樂初始辟而居之,雜以閩、廣、吳、楚、齊、梁之民。”這是說,天津筑城設衛之后,商販船家云集,戍守軍旅常駐,流動人口激增。通過來往于三岔河口的無數船舶,天津城接納了漕運船民、移居商賈、墾戍軍士、破產農戶和外省務工人員,形成“五方雜處”的移民城市。1845年編寫的《津門保甲圖說》顯示,城內和北部、東部沿河一帶屬于城區范圍的居民中,土著居民為740戶,僅占全城區總戶數的2·28%。這表明在天津城市人口中移民占了絕大比重。另外,河北、山東、山西一帶的農民,成為天津移民的另一主流。
外來人口向天津的大規模遷移,為天津近代經濟的發展起到促進作用。下層移民提供大量人力——其謀生出路,一是進入天津近代工廠做工或到商店學徒;二是以碼頭苦力、人力車夫、家庭雇工、理發、垃圾清理、廢品回收為生;三是以沿街叫賣或手工修補為業;四是無業游民和乞丐。中層移民——中小企業家、知識分子、經管人才和科技人才,他們薈萃津門,成為天津城市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上層移民——軍閥政客、清朝遺老,以及地方豪富商紳,由于失勢下野或逃避戰亂,紛紛遷入天津租界,為城市經濟注入了大量的貨幣資金,同時,又形成了獨特的“寓公文化”。總之,移民文化與天津原生文化的混雜和碰撞,南北交融,雅俗共存,形成了天津地域民俗文化的多元化和天津社會生活的多樣化。
5、軍旅文化
十五世紀初年,明成祖朱棣在遷都北京時認為:臨近京畿的海濱無防,猶如庭戶無門,遂調來淮軍前來鎮守,并賜名天津,擴寨增防,按軍事建制設立天津衛。作為軍事衛所,戍守的軍士成為移居天津最早的居民。歷代屯田士兵、漕運水手,以及李鴻章駐津的淮軍、袁世凱在津訓練的新軍,都為天津地域文化增添著軍旅氣氛。造就了天津民俗尚武的豪氣和堅忍不拔的性情。
在明清兩代,軍人及家屬在天津是高度集中的群體。軍旅性格中堅忍不拔的硬性,與移民性格中燕趙慷慨的豪情相結合,就形成天津人的性格主調——豪爽直率、愛憎分明、疾惡如仇、見義勇為,以扶弱濟貧、打抱不平為尚。義和團攻打天津租界以及震驚中外的天津教案,都顯示出天津人勇猛頑強的性情。在天津歷來的慈善和公益事業上,典型地體現出天津哥們兒的俠肝義膽和古道熱腸。與此同時,也形成天津民俗好管閑事、火氣暴烈,甚至“逞強好斗、滋事挑釁”的風氣。由此帶來的負面效應,就形成了早年青幫、腳行、混混兒等得以在天津碼頭獨霸一方的社會環境。
天津在歷史上是中國北方的漕運重地、物流中心、交通樞紐。天津供奉媽祖始于元代海漕興起,稱媽祖為天妃、天后、靈惠夫人、娘娘和海神,并于公元1290年和1326年先后在大、小直沽修建媽祖廟。小直沽媽祖廟(又稱天后宮或西廟)為世界三大媽祖廟之一。天津媽祖文化是漕運文化和俗文化的典型代表。
在明清兩代,天后宮及其周邊地區是天津經濟、文化的中心地帶。東門外與北門外沿河地區,已成為老城廂之外另一個人口稠密的聚落區。當時宮南、宮北大街形成熱鬧非凡的商街,由此延長到東北角、估衣街、北大關附近,是漕運派生的商業區,如肉市、魚市、茶市、布市、洋貨市場、牲口市等,皆聚于此。北起三叉河口,南至水閣大街的區域,則是最繁忙的漕運碼頭區,這里百船聚會、車水馬龍、商賈云集、寸土寸金。
天津聚落是伴隨漕運而逐漸形成的,具有明顯的帶狀分布特征。運河與海河沿岸附近的聚落密度和規模都較大。漕運不僅溝通了南北的糧鹽,也推動了南北文化的交流與融合。天津地域文化在形成過程中,在兼容和吸納了京都文化、燕趙文化和齊魯文化的同時,也融入了江浙文化和閩粵文化。北方人的粗獷豪爽與南方人的精明干練,都對天津民俗的人文性格形成,產生了主要的影響。
七、商埠文化
進入20世紀,商業中心從傳統的城廂北部地區,逐漸南移至日、法兩租界,即移至旭街(今和平路)、梨棧(今勸業場)一帶。租界成為天津消費的主要區域,逐漸取代了老城的位置。天津城市標志物先后是渤海大樓、百貨大樓等商業建筑。外地人來津,如果沒逛勸業場,就被視為白來一趟。足見天津商業文化在人們心目中地位。
明清以來,安徽、廣東、福建、浙江、江蘇等南方省區商賈紛紛向天津匯集,經商定居,“數世之后,子孫孳息,而戶口始繁如。”居住在津的外省籍商人為維護自身利益,以鄉誼為紐帶結成了民間組織——會館,如山西會館、閩粵會館、山東會館、云貴會館、安徽會館、廣東會館等。在天津工商界廣幫、潮州幫、山西幫、寧波幫、河北冀州幫等都很有實力和影響。這從另一個側面表明:外省文化,特別是南方商業文化對天津都市文化產生的影響,不可低估。商埠文化創造了社會的繁榮,對于天津地域民俗文化和風氣習俗、道德觀、價值觀都有直接影響。經商講求“和氣生財”“買賣不成仁義在”,這對于造就天津民俗熱情好客、樂善好施、樂觀幽默的風習,不無影響。
八、碼頭文化
清代以來,天津周邊地區水災頻仍,河北、山東、山西的大量難民挈婦將雛涌入天津。他們面前無非兩條主要出路:一是喝破爛,回收廢品糊口;二是干腳行,扛包裝卸養家。大批難民“闖碼頭”涌入天津的同時,也將他們各自的地方文化——燕趙文化、齊魯文化和晉陽文化帶到了天津。
碼頭文化的流動性,賦予天津人更多的開放性和兼容性;碼頭文化的競爭性,賦予天津人更多的危機意識和較強的求生意志;碼頭文化的多元特征,則賦予天津人更多的自由精神和適應能力。但也應看到,由于碼頭文化的主體成分是失去土地的北方農民,他們以“闖碼頭”的形式進入天津,其思維方式、價值觀念都屬于小農經濟式的,在講義氣、抱團兒、性情豪爽淳樸之外,視野狹隘、不思進取、小富即安的思想性格弱點,也顯而易見。這種缺乏獨創雄心與開拓魄力的思想,表現在民俗文化上,就是思想上的因循與茍安,以及文化上的模仿和因襲。
九、租界文化 租界內的教堂、洋行、商家、現代的城市管理、西方的生活方式,直接影響著近代天津的文化走向。西方文化一方面和固有的中華傳統文化發生撞擊;另一方面在華洋雜處、中西交流之中,二者又有交融。在近代中國北方,天津以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和歷史背景,得領世界風氣之先。由于中西文化在天津的撞擊與融合,使得具有開放思維和現代意識的廣大市民階層得以涌現,為天津現代都市文化奠定了根基。天津市民那種競爭意識生活理念和價值追求、較為規范的社會交往和社會組織,都直接推進了都市文化水平的提升。 十、慈善文化 明清兩代天津的一些鹽商豪富,篤信佛教,積德行善。鹽商文化與宗教文化的融合租金了天津城市慈善事業的發展。為了求得社會安定,在大批災民涌入津門之際,商賈士紳不惜捐出部分資財,以賑救災民。他們熱心于地方慈善救濟事業的實質,還是天津俗語所言的“破財免災”和樹立威望。天津民間自發形成的救火會、慈善所、育嬰堂等數量眾多,這些慈善機構,都是地方士紳自發捐款并籌集經費創辦的。從天津建城至1911年,在城市140多次的慈善和公益事業中,天津鹽商參與捐資的達60多次。天津街巷名稱中的廣仁堂、育黎堂、育嬰堂、掩骨會、抬埋會,以及棲流所、濟生社、牛痘局等,都是舊時的慈善機構或慈善組織。 天津是“五方雜處”的都市,又處在京畿門戶的位置。有清一代,天津城市慈善事業很為發達,主要內容包括施粥、施水、施藥、救火、救生、育嬰、義塾、施棺掩骨等。官方承辦的為慈善機構,以地方士紳為主在民間成立的為慈善組織。救濟對象涉及鰥寡孤獨傷殘等弱勢群體。移民文化、軍旅文化、碼頭文化,造就了天津人具有正義感,講義氣,扶弱濟貧,打抱不平,樂善好施的豪爽性格。正如《續天津縣志》所言,天津人“無論貧富,見義必為,饒有古遺風”。在別人遇到困難的時,能夠解囊相助。 結束語 天津城市文化具有多元化和兼容性的特點。原本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河海之濱小漁村,在建城600年后,竟發展為中國北方最大的商業都市;到了近代,天津由一座半封閉的封建城市,變成對外開放的城市;究其原因,多元化和兼容性的城市文化起著主導作用。直至進入21世紀,天津成為中國北方口岸城市的最大開發區所在地。天津居民歷來具有民俗多元、文化兼容的優勢,因所處環境和歷史傳承的影響,天津居民既有中國傳統的道德文明底蘊,又有南北交融的文化動因,加之西方先進文化的熏陶,因而形成了特殊的地域文化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