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文】 金純 張本 郭敦 郭璡 鄭辰 柴車 劉中敷孫機 張鳳 周瑄子纮 楊鼎翁世資 黃鎬 胡拱辰 陳俊 林鶚 潘榮 夏時正 金純,字德修,泗州人。洪武中國子監生。以吏部尚書杜澤薦,授吏部文選司郎中。三十一年出為江西布政司右參政。成祖即位,以蹇義薦,召為刑部右侍郎。時將營北京,命采木湖廣。永樂七年從巡北京。八年從北征,遷左侍郎。 九年命與宋禮同治會通河,又同徐亨、蔣廷瓚浚魚王口黃河故道。初,太祖用兵梁、晉間,使大將軍徐達開塌場口,通河于泗。又開濟寧西耐牢坡引曹、鄆河水,以通中原之運。其后故道浸塞,至是純疏治之。自開封北引水達鄆城,入塌場,出谷亭北十里為永通、廣運二閘。十四年改禮部左侍郎。越二月,進尚書。十五年從巡北京。十九年同給事中葛紹祖巡撫四川。仁宗即位,改工部。居數月,又改刑部。明年兼太子賓客。 宣德三年,純有疾,帝命醫視療。稍間,免其朝參,俾護疾視事。會暑,敕法司理滯囚。純數從朝貴飲,為言官所劾。帝怒曰:“純以疾不朝而燕于私,可乎?”命系錦衣獄。既念純老臣,釋之,落太子賓客。八月予致仕去。 純在刑部,仁宗嘗諭純:“法司近尚羅織,言者輒以誹謗得罪,甚無謂。自今告誹謗者勿論。”純亦務寬大,每誡屬吏不得妄椎擊人。故當純時,獄無瘐死者。正統五年卒。贈山陽伯。 張本,字致中,東阿人。洪武中,自國子生授江都知縣。燕兵至揚州,御史王彬據城抗,為守將所縛。本率父老迎降。成祖以滁、泰二知州房吉、田慶成率先歸附,命與本并為揚州知府,偕見任知府譚友德同涖府事。尋擢本江西布政司右參政。 永樂四年召為工部左侍郎。坐事免官,冠帶辦事。明年五月復官。尋以奏牘書銜誤左為右,為給事中所劾。帝命改授本部右侍郎而宥其罪。 七年,皇太子監國,奏為刑部右侍郎。善摘奸。命督北河運。躬自相視,立程度,舟行得無滯。會疾作,太子賜之狐裘冠鈔,遣醫馳視。十九年將北征,命本及王彰分往兩直隸、山東、山西、河南,督有司造車挽運。明年即命本督北征餉。 仁宗即位,拜南京兵部尚書兼掌都察院事。召見,言時政得失,且請嚴飭武備。帝嘉納之,遂留行在兵部。 宣德初,工部侍郎蔡信乞征軍匠家口隸錦衣衛。本言:“軍匠二萬六千人,屬二百四十五衛所,為匠者暫役其一丁。若盡取以來,家以三四丁計之,數近十萬。軍伍既缺,人情驚駭,不可。”帝善本言。 征漢庶人,從調兵食。庶人就擒,命撫輯其眾,而錄其余黨。還以軍政久敝,奸人用貸脫籍,而援平民實伍,言于帝。擇廷臣四出厘正之。時馬大孳息,畿內軍民為畜牧所困。本請分牧于山東、河南及大名諸府。山東、河南養馬自此始。晉王濟熿坐不軌奪爵,本奉命散其護衛軍于邊鎮。 四年命兼太子賓客。戶部以官田租減,度支不給,請減外官俸及生員軍士月給。帝以軍士艱,不聽減。余下廷議,本等持不可,乃止。陽武侯薛祿城獨石諸戍成,本往計守御之宜。還奏稱旨,命兼掌戶部。本慮邊食不足,而諸邊比歲稔,請出絲麻布帛輸邊易谷,多者三四十萬石,少者亦十萬石,儲偫頓充。六年病卒,賜賻三萬緡,葬祭甚厚。 本廉介有執持,尚刻少恕。錄高煦黨,脅從者多不免。成祖宴近臣,銀器各一案,因以賜之。獨本案設陶器,諭曰:“卿號‘窮張’,銀器無所用。”本頓首謝,其為上知如此。 郭敦,字仲厚,堂邑人。洪武中,以鄉舉入太學,授戶部主事。遷衢州知府,多惠政。衢俗,貧者死不葬,輒焚其尸。敦為厲禁,且立義阡,俗遂革。禁民聚淫祠。敦疾,民勸弛其禁,弗聽,疾亦瘳。在衢七年。永樂初,坐累征,耆老數百人伏闕乞留,不得。后廷臣言敦廉正,召補監察御史。遷河南左參政,調陜西。十六年春,胡濙言敦有大臣體,擢禮部右侍郎兼太仆寺卿,偕給事中陶衎巡撫順天。二十年督北征餉。 仁宗即位,以大行喪不齋宿,降太仆卿。旋進戶部左侍郎,兼詹事府少詹事。宣德二年進尚書。陜西旱,命與隆平侯張信整飭庶務當行者,同三司官計議奏行。敦乃請蠲逋賦,振貧乏,考黜貪吏,罷不急之務,凡十數事。悉從之。歲余,召還。在部多所興革,罷王田之奪民業者,令民開荒不起科。建漕運議,民運至瓜洲、儀真,資衛卒運至京。民甚便之。 敦事親孝,持身廉。同官有為不義者,輒厲色待之,其人悔謝乃已。性好學,公退,手不釋卷。六年,卒官,年六十二。 郭璡,字時用,初名進,新安人。永樂初,以太學生擢戶部主事。歷官吏部左、右侍郎。仁宗即位,命兼詹事府少詹事,更名璡。 宣宗初,掌行在詹事府。吏部尚書蹇義老,輟部務,帝欲以璡代。璡厚重勤敏,然寡學術。楊士奇言恐璡不足當之,宜妙擇大臣通經術知今古者,帝乃止。逾年,卒為尚書。諭以呂蒙正夾袋,虞允文材館錄故事。璡由是留意人才。識進士李賢輔相器,授吏部主事,后果為名相。時外官九年考滿,部民走闕下乞留,輒增秩復任。璡慮有妄者,請覆實。從之。 璡雖長六卿,然望輕。又政歸內閣,自布政使至知府闕,聽京官三品以上薦舉;既又命御史、知縣,皆聽京官五品以上薦舉。要職選擢,皆不關吏部。正統初,左通政陳恭言:“古者擇任庶官,悉由選部,職任專而事體一。今令朝臣各舉所知,恐開私謁之門,長奔競之風,乞杜絕,令歸一。”下吏部議。璡遜謝不敢當,事遂寢。 正統六年,御史曹恭以災異請罷大臣不職者。帝命科道官參議。璡及尚書吳中、侍郎李庸等被劾者二十人。璡等自陳,帝切責而宥之。璡子亮受賂為人求官。事覺,御史孫毓等劾璡。乃令璡致仕,而以王直代。 鄭辰,字文樞,浙江西安人。永樂四年進士,授監察御史。江西安福民告謀逆事,命辰往廉之,具得誣狀。福建番客殺人,復命辰往。止坐首惡,釋其余。南京敕建報恩寺,役囚萬人。蜚語言役夫謗訕,恐有變,命辰往驗。無實,無一得罪者。谷庶人謀不軌,復命辰察之,盡得其蹤跡。帝語方賓曰:“是真國家耳目臣矣。”十六年超遷山西按察使,糾治貪濁不少貸。潞州盜起,有司以叛聞,詔發兵討捕。辰方以事朝京師,奏曰:“民苦徭役而已,請無發兵。”帝然之。還則屏騶從,親入山谷撫諭。盜皆感泣,復為良民。禮部侍郎蔚綬轉粟給山海軍,辰統山西民輦任。民勞,多逋耗,綬令即山海貸償之。辰曰:“山西民貧而悍,急之恐生變。不如緩之,使自通有無。”用其言,卒無逋者。丁內艱歸,軍民詣御史乞留。御史以聞,服闋還舊任。 宣德三年召為南京工部右侍郎。初,兩京六部堂官缺,帝命廷臣推方面官堪內任者。蹇義等薦九人。獨辰及邵、傅啟讓,帝素知其名,即真授,余試職而已。 英宗即位,分遣大臣考察天下方面官。辰往四川、貴州、云南,悉奏罷其不職者。云南布政使周璟居妻喪,繼娶。辰劾其有傷風教,璟坐免。正統二年,奉命振南畿、河南饑。時河堤決,即命辰伺便修塞。或議自大名開渠,引諸水通衛河,利灌輸。辰言勞民不便,事遂寢。遷兵部左侍郎,與豐城侯李彬轉餉宣府、大同。鎮守都督譚廣撓令,劾之,事以辦。八年得風疾,告歸。明年卒。 辰為人重義輕財。初登進士,產悉讓兄弟。在山西與同僚杜僉事有違言。杜卒,為治喪,資遣其妻子。 柴車,字叔輿,錢塘人。永樂二年,以舉人授兵部武選司主事,歷員外郎。八年,帝北征,從尚書方賓扈行。還遷江西右參議。坐事,左遷兵部郎中,出知岳州府,復入為郎中。 宣德五年擢兵部侍郎。明年,山西巡按御史張勖言,大同屯田多為豪右占據,命車往按。得田幾二千頃,還之軍。 英宗初,西鄙不靖。以車廉干,命協贊甘肅軍務。調軍給餉,悉得事宜。初,朵兒只伯寇涼州,副總兵劉廣喪師。不以實聞,顧飾功要賞。車劾其罪,械廣至京。賜車金幣,旌其直。岷州土官后能冒功得升賞,車奏請加罪。能復請,命宥之。車反覆論其不可,曰:“詐冒如能者,實繁有徒,臣方次第按核。今宥能,何以戢眾?若無功得官,則捐軀死敵者,何以待之?”朝廷雖從能請,然嘉車賢,遣使勞賜之。 正統三年,以破朵兒只伯功,增俸一級。在邊,章數十上,悉中時病。同事多不悅,車持益堅。嘗建言:“漠北降人,朝廷留之京師,雖厚爵賞,其心終異。如長脫脫木兒者,昔隨其長來歸,未幾叛去。今乃復來,安知他日不再叛,宜徙江南,離其黨類。”事下兵部,請處之河間、德州。帝報可。后降者悉以此令從事。稽核屯田豪占者,悉清出之,得六百余頃。四年進兵部尚書,參贊如故。尋命兼理陜西屯田。明年召還,命與僉都御史曹翼歲更代出鎮。及期病甚。詔遣大理寺少卿程富代翼,而命車歸治疾。未及行,六年六月卒。 車在江西時,以采木入閩,經廣信。廣信守,故人也,饋蜜一罌。發視之,乃白金。笑曰:“公不知故人矣”,卻不受。同事邊塞者多以宴樂為豪舉。車惡之,遂斷酒肉。其介特多此類。 劉中敷,大興人,初名中孚。燕王舉兵,以諸生守城功,授陳留丞。擢工部員外郎。仁宗監國,命署部事,賜今名。遷江西右參議。宣德三年遷山東右參政,進左布政使。質直廉靜,吏民畏懷。歲大侵,言于巡撫,減賦三之二。 正統改元,父憂奪情,俄召拜戶部尚書。帝沖年踐阼,慮群下欺己,治尚嚴。而中官王振假以立威,屢摭大臣小過,導帝用重典,大臣下吏無虛歲。三年諷給事御史劾中敷與左侍郎吳璽等,下獄,釋還職。 六年,言官劾中敷專擅。詔法司于內廷雜治。當流,許輸贖。帝特宥之。其冬,中敷、璽及右侍郎陳瑺請以供御牛馬分牧民間。言官劾其變亂成法,并下獄論斬。詔荷校長安門外,凡十六日而釋。瓦剌入貢,詔問馬駝芻菽數,不能對,復與璽、瑺論斬系獄。中敷以母病,特許歸省。明年冬,當決囚,法司以請。命璽、瑺戍邊,中敷俟母終其奏。已,釋為民。 景帝立,起戶部左侍郎兼太子賓客。時方用兵,論功行賞無虛日。中敷言府庫財有限,宜撙節以備緩急。帝嘉納。景泰四年卒。贈尚書。 中敷性淡泊,食不重味,仕宦五十年,家無余資。 子璉,正統十年進士。授刑科給事中,累官太仆寺卿。恥華靡,居官剛果。左遷遼東苑馬寺卿,卒。 子機,幼有孝行。成化十四年進士。改庶吉士。正德中,代張彩為吏部尚書,以人言乞歸。起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流賊犯江上,眾議擇將。適都督李昴自貴州罷官至,機即召任之。昂以無朝命辭。機曰:“機奉敕有云,‘敕所不載,聽便宜’。此即朝命也。”眾服其膽識。致仕歸,卒。 張鳳,字子儀,安平人。父益,官給事中。永樂八年從征漠北,歿于陣。鳳登宣德二年進士。授刑部主事。讞江西叛獄,平反數百人。 正統三年十二月,法司坐事盡系獄,遂擢鳳本部右侍郎。以主事擢侍郎,前時未有也。明年命提督京倉。六年改戶部,尋調南京。適尚書久闕,鳳遂掌部事。貴州奏軍衛乏糧,乞運龍江倉及兩淮鹽于鎮遠府易米。鳳以龍江鹽雜泥沙,不堪易米給軍,盡以淮鹽予之,然后以聞。帝嘉賞。又言留都重地,宜歲儲二百萬石,為根本計。從之,遂為令。南京糧儲,舊督以都御史,十二年冬命鳳兼理。廉謹善執法,號“板張”。 景泰二年進尚書。四年改兵部,參贊軍務。戶部尚書金濂卒,召鳳代之。時四方兵息,而災傷特甚。帝屢詔寬恤。鳳偕廷臣議上十事,明年復先后議上八事,咸報可。鳳以災傷蠲賦多,國用益詘,乃奏言:“國初天下田八百四十九萬余頃,今數既減半,加以水旱停征,國用何以取給。京畿及河南、山東無額田,甲方墾辟,乙即訐其漏賦。請準輕則征租,不惟永絕爭端,亦且少助軍國。”報可。給事中成章等劾鳳擅更祖制,楊穟等復爭之。帝曰:“國初都江南,轉輸易。今居極北,可守常制耶?”四方報兇荒者,鳳請令御史勘實。議者非之。 英宗復辟,調南京戶部,仍兼督糧儲。五年二月卒。 鳳有孝行。性淳樸。故人死,聘其女為子婦,教其子而養其母終身。同學友蘇洪好面斥鳳過,及為鳳屬官猶然。鳳待之如初,聞其貧,即赒給之。 周瑄,字廷玉,陽曲人。由鄉舉入國學。正統中,除刑部主事,善治獄。十三年遷員外郎。明年,帝北征。郎中當扈從者多托疾,瑄請行。六師覆沒,瑄被創歸,擢署郎中。校尉受賕縱盜,以仇人代。瑄辨雪之,抵校尉罪。外郡送囚,一日至八百人。瑄慮其觸熱,三日決遣之殆盡。 景泰元年,以尚書王直薦,超拜刑部右侍郎。久之,出振順天、河間饑。未竣,而英宗復位。有司請召還。不聽。復賜敕,令便宜處置。瑄遍歷所部,大舉荒政,先后振饑民二十六萬五千,給牛種各萬余,奏行利民八事。事竣還,明年轉左。帝方任門達、逯杲,數興大獄。瑄委曲開諭,多所救正,復飭諸郎毋避禍。以故移部定罪者,不至冤濫。官刑部久,屬吏不敢欺。意主寬恕,不為深文。同佐部者安化孔文英,為御史時按黃巖妖言獄,當坐者三千人,皆白其誣,獨械首從一人論罪。及是居部,與瑄并稱長者。七年命瑄署掌工部事。 瑄恬靜淡榮利。成化改元,為侍郎十六年矣,始遷右都御史。督理南京糧儲,捕懲作奸者數輩,宿弊為清。鳳陽、淮、徐饑,以瑄言發廩四十萬以振。久之,遷南京刑部尚書。令諸司事不須勘者,毋出五日。獄無滯囚。暑疫,悉遣輕系者,曰:“召汝則至。”囚歡呼去,無失期者。 為尚書九載,屢疏乞休。久之乃得請。家無田園,卜居南京。卒,贈太子少保,謚莊懿。 長子經,尚書,自有傳。次子纮,進士,為南京吏科給事中。兩以災異言事。帝并嘉納。未幾,與御史張昺閱軍,為中官蔣琮誣奏,貶南京光祿署丞。仕終山東參議。 楊鼎,字宗器,陜西咸寧人。家貧力學,舉鄉會試第一。正統四年,殿試第二。授編修。久之,與侍講杜寧等十人,簡入東閣肄業。鼎居侍從,雅欲以功名見。嘗建言修飭戎備、通漕三邊二事。同輩誚其迂,鼎益自信。也先將寇京師,詔行監察御史事,募兵兗州。 景泰三年進侍講兼中允。五年超擢戶部右侍郎。天順初轉左。陳汝言譖之。帝不聽。三年冬以陪祀陵寢不謹下獄,贖杖還職。帝嘗命中官牛玉諭旨,欲取江南折糧銀實內帑,而以他稅物充武臣俸。鼎不可。馬牛芻乏,議征什二,又以民艱力沮。皆報罷。七年,尚書年富有疾,詔鼎掌部事。 成化四年,代馬昂為戶部尚書,而以翁世資為侍郎。六年,鼎疏言:“陜西外患四寇,內患流民。然寇害止邊塞,流民則疾在腹心。漢中僻居萬山,襟喉川蜀,四方流民數萬,急之生變,置之有后憂。請暫設監司一人,專領其事。其愿附籍者聽之,不愿者資遣。兼與守臣練士馬,修城池,庶可弭他日患。”詔從之。湖廣頻歲饑,發廩已盡。及是有秋,用鼎言,發庫貯銀布,易米備災。淮、徐、臨、德四倉,舊積糧百余萬石,后餉乏民饑,輒請移用,粟且匱。鼎議上贖罪、中鹽、折鈔、征逋六事行之。由是諸倉有儲蓄。尋加太子少保。 鼎居戶部,持廉,然性頗拘滯。十五年秋,給事御史劾鼎非經國才。鼎再疏求去。賜敕馳驛歸,命有司月給米二石,歲給役四人,終其身。大臣致仕有給賜,自鼎始也。卒,贈太子太保,謚莊敏。 子時畼,進士,累官侍講學士。多識典故,有用世才。時敷,舉人,廬墓被旌,官兵部司務。 翁世資者,莆田人。正統七年進士。除戶部主事,歷郎中。天順元年拜工部右侍郎。四年命中官往蘇、松、杭、嘉、湖增織彩幣七千匹。世資以東南水潦,民艱食,議減其半。尚書趙榮、左侍郎霍瑄難之,世資請身任其咎,乃連署以諫。帝果怒,詰主議者。榮等委之世資,遂下詔獄,謫衡州知府。成化初,擢江西左布政使。坐事下吏,尋得白。大軍征兩廣,轉江西餉,需十萬人。世資議赍直就易嶺南米。民得不擾。以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歲饑,發倉儲五十余萬石以振,撫流亡百六十二萬人。召為戶部右侍郎,佐鼎。久之,代薛遠總督倉場,進尚書。十七年還理部事。閱二年,致仕。 黃鎬,字叔高,侯官人。正統十二年以進士試事都察院。未半歲,以明習法律授御史。 十四年按貴州。群苗盡叛,道梗塞。靖遠伯王驥等自麓川還,軍無紀律,苗襲其后,官軍大敗。鎬赴平越,遇賊幾死。夜跳入城,賊圍之。議者欲棄城走,鎬曰:“平越,貴州咽喉,無平越是無貴州也。”乃偕諸將固守。置密疏竹筒中,募土人間行乞援于朝,且劾驥等覆師狀。景帝命保定伯梁珤等合川、湖軍救之,圍始解。城被困已九月,掘草根煮弩鎧而食之,死者相枕籍。城卒全,鎬功為多。復留按一年。久之,遷廣東僉事,改浙江。 成化初,以大臣會薦,擢廣東左參政。高、雷、廉負海多盜,鎬討平之。再遷廣西左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總督南京糧儲,歷吏部左、右侍郎。十六年拜南京戶部尚書。 鎬有才識,敏吏事,理鹽政,多所厘剔,時論稱之。十九年致仕,道卒。贈太子少保,謚襄敏。 胡拱辰,字共之,淳安人。正統四年進士。為黟縣知縣,有惠政,擢御史。疏陳時弊八事。父艱歸。 景帝即位,詔科道官憂居者悉起復。拱辰至,屢疏以選將、保邦、修德、弭災為言,出為貴州左參政。白水堡仡佬頭目沈時保素梗化,拱辰言于總兵官方瑛遣將擒之。一方遂寧。至畢節,平宣慰使隴富亂,威行邊徼。母憂去,御史追劾其受賕事,下浙江按臣執訊。事白,調廣東。歷廣西、四川左、右布政使,皆有平寇功。 成化八年拜南京右副都御史,提督操江。十一年就遷兵部右侍郎。儲位虛久,與尚書崔恭等請冊立,言甚切。其年復就改左副都御史總理糧儲,就進工部尚書。節財省事,人皆便之。以年至乞歸。 弘治中,巡按御史陳銓言:“拱辰退休十余年,生平清操如一日,乞加禮異以勵臣節。”詔有司月給廩二石,歲隸四人。正德元年,年九十。遣行人赍敕存問,賚羊酒,加賜廩、隸。三年正月卒。贈太子少傅,謚莊懿。 陳俊,字時英,莆田人。舉鄉試第一。正統十三年進士。除戶部主事。督天津諸衛軍采草,奏減新增額三十五萬束。豪猾侵蘇、松改折銀七十余萬兩,俊往督,不數月畢輸。尚書金濂以為能,俾典諸曹章奏。歷郎中。 天順五年,兩廣用兵,俊督餉。時州縣殘破,帑藏殫虛,弛鹽商越境令,引加米二斗,軍興賴以無乏。母喪,不聽歸,蠻平始還。初,俊為主事,奔父喪,賻者皆卻之。至是文武將吏醵金賻,亦不納。 成化初,擢南京太常少卿。四年召拜戶部右侍郎。俊練習錢谷。四方災傷,邊鎮急芻餉。奏請遝至,裁決咸當,尚書楊鼎深倚之。京師大饑,先后發太倉粟八十萬石平糴。石值六錢,豪猾乘時射利。俊請糴以升斗為率,過一石勿與。饑民獲濟。尋議用兵河套,敕俊赴河南、山、陜,會巡撫諸臣畫芻餉,發帑金二十萬助之。俊以邊庾空竭,歲又不登,而榆林道險遠,轉輸難,乃發金于內陸市易。修西安、韓城、同官徑道,以利飛輓。還朝,進俸一級,歷吏部左、右侍郎。 九載滿,拜南京戶部尚書。尋改兵部,參贊機務。先是,參贊之任,不專屬兵部,自薛遠后,繼以俊,遂為定制。久之,就改吏部。二十一年,星變,率九卿陳時弊二十事,皆極痛切。帝多采納。而權幸所不便者,終格不行。明年乞致仕。詔加太子少保,賜敕馳傳還。卒,謚康懿。 林鶚,字一鶚,浙江太平人。景泰二年進士。授御史,監京畿鄉試。陳循等訐考官,鶚邑子林挺預薦,疑鶚有私,逮挺考訊。挺實無他,得白。 英宗復辟,仿先朝故事,出廷臣為知府。鶚得鎮江。召見,賜膳及道里費,諭所以擢用意。鶚感激,革弊舉廢,治甚有聲。漕故經孟瀆,險甚。巡撫崔恭議鑿河,自七里港引金山上流通丹陽避之。鶚言:“道里遠,多石,且壞民廬墓。請按京口閘、甘露壩故跡,浚之令通舟。春夏啟閘,秋冬度壩,功力省便。”恭從其議,遂為永利。居五年,以才任治劇,調蘇州。 成化初,超遷江西按察使。有犯大辟賄達官求生者,鶚執愈堅。廣東寇剽贛州急。調兵御之,遁去。廣信妖賊妄稱天神惑眾,捕戮其魁,立解散。歷左、右布政使。歲饑,奏減民租十五萬石。 成化六年,擢南京刑部右侍郎。母憂服除,召為刑部右侍郎。執法不撓。十二年得疾卒。 鶚事母孝謹,對妻子無惰容。不妄交與,公余輒危坐讀書。歿不能具棺斂,友人為經紀其喪。鶚在蘇州,先圣像剝落。鶚曰:“塑像,非古也,昔太祖于國學用木主。”命改從之。嘉靖中,御史趙大佑上其節行,贈刑部尚書,謚恭肅。 潘榮,字尊用,龍溪人。正統十三年進士。犒師廣東,還,除吏科給事中。 景泰初,疏論停起復、抑奔競數事。帝納之。尋進右給事中。四年九月上言:“致治之要,莫切于納諫。比以言者忤圣意,諭禮部,凡遇建言,務加審察。或假以報復,具奏罪之。此令一下,廷臣喪氣,以言為諱。國家有利害,生民有得失,大臣有奸慝,何由而知?況今巨寇陸梁,塞上多事,奈何反塞言者路。望明詔臺諫,知無不言,緘默者罪。并敕閣部大臣,勿搜求參駁,虧傷治體。”疏入,報聞。 天順六年使琉球,還,遷都給事中。成化六年三月偕同官上言:“近雨雪愆期,災異迭見。陛下降詔自責,躬行祈禱,詔大臣盡言,宜上天感格。而今乃風霾晝晦,沴氣赤而復黑,豈非應天之道有未盡歟?夫人君敬天,不在齋戒祈禱而已。政令乖宜,下民失所;崇尚珍玩,費用不經;后宮無序,恩澤不均;爵濫施于賤工,賞妄及于非分,皆非敬天之道。愿陛下日御便殿,召大臣極陳缺失而厘革之,庶災變可弭。”時萬妃專寵,群小夤緣進寶玩,官賞冗濫,故榮等懇言之。帝不能用。是年遷南京太常少卿。 又七年,就擢戶部右侍郎。尋改右副都御史、總督南京糧儲。積奇羨數萬石以備荒。十七年召為戶部左侍郎,尋署部事。英國公張懋等四十三人自陳先世以大功錫爵,子孫承繼,所司輒減歲祿,非祖宗報功意。榮等言:“懋等于無事時妄請增祿,若有功何以勸賞?況頻年水旱,國用未充,所請不可許。”事乃寢。中官趙陽等乞兩淮鹽十萬引,帝已許之。榮等言:“近禁勢家中鹽,詔旨甫頒,而陽等輒違犯,宜正其罪。”帝為切責陽等。 南京戶部尚書黃鎬罷,以榮代之。孝宗嗣位,謝政歸。賜月廩、歲夫如制。九年卒,年七十有八。贈太子太保。 夏時正,字季爵,仁和人。正統十年進士。除刑部主事。景泰六年以郎中錄囚福建,出死罪六十余人。中有減死、詔充所在濱海衛軍者,時正慮其入海島為變,轉發之山東,然后以聞。因言:“凡福建減死囚,俱宜戍之北方。”法司是其言,而請治違詔罪。帝特宥之。時正又言:“通番及劫盜諸獄,以待會讞。淹引時月,囚多瘐死。請令所司斷決。”詔從之,且推行之天下。 天順初,擢大理寺丞。久之,以便養,遷南京大理少卿。成化五年遷本寺卿。明年春命巡視江西災傷。除無名稅十余萬石,汰諸司冗役數萬,奏罷不職吏二百余人,增筑南昌濱江堤及豐城諸縣陂岸,民賴其利。嘗上奏,不具赍奏人姓名,吏科論其簡恣。帝宥其罪,錄彈章示之。遂乞休歸。僦居民舍,布政使張瓚為筑西湖書院居之。家食三十年,年近九十而卒。 時正雅好學。閑居久,多所著述,于稽古禮文事尤詳。 贊曰:金純等黽勉奉公,當官稱職。加之禔躬清白,操行無虧,固列卿之良也。鄭辰之廉事,周瑄之治獄,皆有仁人之用心,君子哉。 【 譯文】 金純,字德修,泗州人。 洪武年問為國子監生。 因吏部尚書杜澤的推薦,授官為吏部文選司郎中。 洪武三十一年出任江西布政司右參政。 成祖即位,因蹇義的推薦,召入任刑都右侍郎。 當時將要營建北京,命令他到湖廣采集木材。 永樂七年,跟從皇帝巡視北京。 八年,跟從皇帝出征北方,升任左侍郎。 丞樂九年,命令他與宋禮共同治理盒通河,又同徐亨、蔣廷瓚疏通魚王口的黃河舊道。 當初,太祖在梁、晉問率兵打仗,派大將軍徐達開通塌場口,溝通黃河與泗水,又挖開濟寧西邊的耐牢坡,把黃河水引進曹、郫,從而使中原的運輸暢通。 這以后,黃河舊道逐漸堵塞,到逭時,金純疏通治理它。 從開封北邊引水到郫城,進入塌場,流出谷亭北面十里是永通、廣運兩個閘門。 永樂十四年,改任禮部左侍郎。 遇了兩個月,升任尚書。 十五年,跟從巡枧北京。 十九年,同給事中葛紹祖巡撫四川。 仁宗即位,改任工部尚書。 遇了幾個月,又改為刑部尚書。 第二年,兼任太子賓客。 童德三年,金純得了病,皇帝命令醫生去探視治療。 稍微好轉,免掉他上朝參拜,讓他帶病處理政事。 恰逢暑熱,命令司法官審理滯留的囚犯。 金純多次跟從朝廷親貴飲酒,被諫官揭發。 皇帝生氯說:“金純因得病不來上朝而私下宴飲,可以嗎?”命令囚禁在錦衣獄。 隨后考慮到金純是老臣,把他放了,免掉太子賓客一職。 八月,準予退休離開朝廷。 金純在刑部時,仁宗曾告誡金純:“司法官近來崇尚無中生有地多方構陷,建言的人就以誹謗之名獲罪,很沒有意思。 從今以后,上告誹謗罪的,小要過問。”金純也務求寬大處理,常常告誡下屬官吏不能妄自捶擊人。 所以金純在位時,獄中沒有因受刑、饑寒或疾病而死的囚犯。 正統五年死。 追贈為山陽伯。 張本,字致中,柬阿人。 洪武年間,從國子生授官江都知縣。 燕王的軍隊攻到揚州,御史王彬據城抵抗,被守將捆綁。 張本率領父老鄉親迎接投降。 成祖因為滁、泰二知州房吉、田慶成率先歸附,命令他們與張本共同擔任揚州知府,偕同現任知府譚友德共同管理府里的事務。 不久提升張本任江西布政司右參政。 永樂四年,召任工部左侍郎。 因犯法免掉官職,照樣穿著官服處理政務。 第二年五月恢復官職。 不久,在奏牘上書寫官銜,把“左侍郎”之“左”誤寫成“右”,被給事中彈劾。 皇帝命令改授官職為工部右侍郎而寬恕了他的罪遇。 丞樂七年,皇太子監國,上奏任命他為刑部右侍郎。 善于揭發奸謀。 命令管理北河的漕運。 親自前往測量視察,設立程限和進度.船行駛得以沒有滯留。 恰逢疾病發作,太子賜給他狐皮衣服、帽子和錢鈔,派遣醫生疾馳前往治療。 永樂十九年,將要出征北方,命令張本和王彰分別前往南北兩直隸、山東、山西、河南,監督有關部門造車運輸軍餉。 第二年,便命令張本督管北征的糧餉。 仁宗即位,升任南京兵部尚書,兼管都察院事。 皇帝召見,評論時政的得失,并且請求嚴格整飭軍備。 皇帝贊賞地采納了這些意見,于是留在行在所兵部任職。 童德初年,工部侍郎蔡信請求征集軍匠的家屬隸屬錦衣衛。 張本說:“軍匠有二萬六千人,分屬于二百四十五個衛所,作軍匠的人短時間役使一個人。 若把他們家屬全部收編進來,一家以三四個人計算,數目將近十萬。 能被役使的軍士本來就緊缺,人心會驚恐,本可如此。”皇帝認為張本的建議對。 出征漢庶人朱高煦,跟從調度軍糧。 朱高煦被擒,命令招撫安定他的部下,而且逮捕他的余黨。 返還后因軍隊政事久已凋敝,奸詐的人用財物賄賂而免除軍籍,反而強拉平民百姓充實軍隊,于是向皇帝報告。 皇帝選擇朝廷大臣出京到各地去糾正整頓。 當時馬大量生殖繁衍,京郊內的軍民被放牧牲畜所困擾。 張本請求分散放牧于山東、河南和大名等府。 山東、河南養馬從逭時開始。 普王朱濟蟥犯了圖謀不軌的罪行,被削除爵位,張本奉命把朱濟蟥的護衛軍遣散到各邊鎮。 童德四年,命張本兼任太子賓客。 戶部因為官田的租稅減少,經費開支不能供給,請求減少外官的俸梂和生員、軍士每月的供給。 皇帝認為軍士很艱苦,沒有聽從建議減少,其余的下交朝廷商議。 張本等人堅持不同意,于是停止施行。 陽武侯薛祿修筑獨石等守邊的城堡完成,張本前往商討守御事宜。 回來后上奏,符合皇上旨意,命令兼管戶部。 張本擔心邊境糧食不充足,而各邊塞連年莊稼豐收,請求拿出絲麻布帛送到邊塞交換糧食,多的三四十萬石,少的也有十萬石,儲備頓時充足。 宣德六年病死,賜予治喪用的三萬縉錢,下葬祭祀禮品很豐厚。 張本廉潔剛直有操守,崇尚嚴厲很少寬恕。 審判朱高煦的同黨,被迫相從酌人大多沒有免罪。 成祖宴請身邊的大臣,銀器每人擺一案桌,用這些東西賜給他們。 惟獨張本的案桌上擺著陶器,皇帝告諭說:“你的號是‘窮張,,銀器沒有用。”張本磕頭道謝,他被皇上如此知遇。 郭敦,字仲厚,堂邑人n洪武年間,因鄉試中舉進入太學。 授官為戶部主事。 升任衢州知府,有很多仁惠政績。 衢地風俗,窮人死了不埋葬,就焚燒其尸體。 郭敦作了嚴厲的禁令,并且建立義冢,民俗于是改變。 禁止百姓聚集進行過濫祭祀。 郭敦得了病,百姓勸他放松禁令。 不聽從,病也好了。 在衢州七年,永樂初年,因受牽累被追究,幾百個年高有德的老人直接上書朝廷請求把郭敦留下來,沒有成功。 后來朝廷大臣說郭敦廉潔正直,召入補官監察御史。 升任河南左參政,調任陜西。 永樂十六年春天,胡淡謊郭敦有大臣風范,提升任禮部右侍郎,兼任太仆寺卿,偕同給事中陶衍巡撫順天。 二十年監督北征軍餉。 仁宗即位,郭敦因給剛死的皇帝舉行喪禮時沒有先一日齋戒獨宿,降為太仆卿。 不久升任戶部左侍郎,兼任詹事府少詹事。 宣德二年升任尚書。 陜西干旱,命令他與隆平侯張信整頓應該施行的各種政務,同三司官商議上奏執行。 郭敦于是請求免除積欠的田賦,救濟貧困,考察罷免貪官污吏,罷除不急迫的事務,共十幾件事。 皇帝都聽從了他的意見。 一年多后,召回京。 在戶部有很多興革,廢除剝奪百姓產業的藩王田,讓人民開荒而不征稅。 提出漕運的建議,百姓把糧食運到瓜洲、儀真,供給衛卒運到京城。 百姓非常方便。 郭敦侍奉親人很孝順,堅守自身的廉潔。 同僚有行為不仁義的,就以嚴厲的臉色對待他,直到那人后悔道歉纔罷休。 天性愛學習。 公余時手不釋卷。 宣德六年,死于官任上,年齡六十二歲。 郭璀,字時用,初名進,新安人。 永樂初年,以太學生提升為戶部主事。 歷任吏部左、右侍郎。 仁宗即位,命令兼任詹事府少詹事,改名為璀。 宣宗初年,掌行在所詹事府。 吏部尚書蹇義年老,停管吏部事務,皇帝想讓郭璀代替。 郭璀敦厚穩重勤奮聰明,然而沒有學問。 楊士奇說恐怕郭璀還不足以勝任這一職位,應精心挑選精通經術通曉古今的大臣。 皇帝于是罷止。 遇了一年,最終擔任尚書。 用呂蒙正夾袋、虞允文材館錄選拔人才的舊事訓諭他。 郭璀因此留意人才。 襞現進士李賢有輔相的才能,授官吏部主事,后來果然成為了名相。 當時李賢作外官九年,考核期滿,統轄下的百姓到朝廷請求留任,就加官恢復原職。 郭璀擔心有虛妄的,請求復核證實。 皇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郭璀雖然是六卿之長,然而威望輕。 又因政權歸內閣,從布政使到知府有空缺,聽從三品以上的京官推薦。 隨后又命令御史、知縣,都聽從五品以上的京官推薦。 重要官職的選拔提升,都與吏部無關。 正統初年,左通政陳恭說:“古代選擇任命百官,都聽從吏部,職責專門事體統一。 如今命令朝廷大臣各自舉薦所知曉的人選,恐怕開啟了私下干謁請托的門徑,滋長了奔走競爭、追逐名利的風氣,請求杜絕這種現象,下令讓官職任免權歸于統一。”下轉吏部進行商議。 郭璀謙遜推辭不敢擔當,事情于是停止。 正統六年,御史曹恭因災害怪異請求罷免不稱職的大臣。 皇帝命令科道官參與商議。 郭璀和尚書昊中、侍郎李庸等被彈劾的有二十人。 郭璀等各自陳述自己的理由。 皇帝嚴詞斥責而寬恕了他們。 郭璀的兒子郭亮接受賄賂替人求取官職。 事情被發覺,御史孫毓等彈劾郭璀。 于是下令讓郭璀退休,而讓王直代替他。 鄭辰,字文樞,浙江西安人。 永樂四年中進士。 授官監察御史。 江西安福有百姓上告有人謀反,命令鄭展前往訪察情況,全得到誣陷的狀況。 福建的番客殺人,又命鄭辰前往調查。 只判了為首作惡者的罪,釋放了其余的人。 南京敕令建造報恩寺,役使囚犯一萬人。 有流言說服役的人毀謗譏刺,恐怕有變亂,命令鄭辰前往驗核。 沒有實證,沒有一人被判罪。 谷庶人圖謀叛亂,又命令鄭辰去核察這件事,完全獲得此事的來龍去脈。 皇帝對方賓說:“這人真正是國家的耳目之臣。 丞樂十六年越級升任山西按察使,糾劾整治貪污毫不留情。 潞州出現盜賊,有關部門以叛亂上報,下詔派兵討伐逮捕。 鄭辰正因事去京城見皇帝,上奏說:“人民被賦稅和勞役所苦罷了,請不要發兵。”皇帝認為對。 返回時,就屏除騎馬的侍從,親自進入山谷安撫曉諭。 盜賊都感動得哭了,重新成為良民。 禮部侍郎蔚綬轉運糧食給山海關的軍隊,鄭辰卒領山西民眾拉車運送。 民眾疲勞,很多逃跑,糧食減少,蔚綬下令就在山海盟借貸來補償。 鄭辰說:“山西民眾貧窮而栗悍,逼迫他們恐怕會產生變亂。 不如緩一緩,讓他們自通有無。”采用他的話,最終沒有逃跑的。 遭逢父親喪事回家,軍民造訪御史請求留任。 御史上報,服喪期滿,返回原來的官任。 童德三年召任南京工部右侍郎。 當初,兩京六部的堂上官空缺,皇帝命令朝廷大臣推舉能進京任職的地方軍政長官。 蹇義等推薦了九個人。 惟獨鄭辰和邵圮、傅啟讓,皇帝向來知道他們的名聲,就真正授予官職,其余的人試用職務而已。 英宗即位,分別派遣大臣考察天下的地方軍政長官。 鄭辰前往四川、貴州、云南,全部上奏罷免那些不稱職的人。 云南布政使周璟在為妻子守喪時,續娶繼妻。 鄭辰揭發他有傷風化,周璟獲罪免職。 正統二年,奉命救濟南畿、河南的饑荒。 當時黃河決堤,就命令鄭辰施政之便修復堵塞。 有人建議從大名開鑿水渠,引導幾支水流通衛河,以利于灌溉和運輸。 鄭辰說會使民眾勞苦,不便施行,于是這事停了下來。 升任兵部左侍郎,與豐城侯李彬轉運軍餉到宣府、大同。 鎮守都督譚廣阻撓命令,鄭辰彈劾他,事情得以辦成。 正統八年得風病,上告退休。 第二年死去。 鄭辰為人看重仁義而輕視錢財。 當初考中進士時,產業全部讓給哥哥和弟弟。 在山西與同僚杜余事有不合的言論。 杜愈事死后,鄭辰為他辦理喪事,出錢遣送他的妻子兒女回家鄉。 柴車,字叔輿,錢塘人。 永樂二年憑舉人身份授官兵部武選司主事,歷任員外郎。 八年,皇帝出征北方,跟從尚書方賓隨從皇帝出行。 回來后,升任江西右參議。 因事獲罪,降任兵部郎中,出任岳州府知府,又回京作郎中。 宣德五年,提升任兵部侍郎。 第二年,山西巡按御史張勖說大同的屯田大多被富豪世家占據,命令柴車前往查辦。 得田地將近二千頃,退還給軍隊。 英宗初年,西部邊疆不安定。 因為柴車廉潔干練,命令他協助輔佐甘肅軍務。 調遣軍隊,供給軍餉,都遵從事理。 當初,朵兒只伯侵掠涼州,副總兵劉廣喪失軍隊,不把寅情上報,反而冒功請賞。 柴車揭發他的罪狀。 用刑具押送劉廣到北京,賜給柴車金銀絲帛,表彰他的正直。 岷州當地世襲官后能假冒立功,得到升官賞賜,柴車上奏請求施加罪罰。 后能又請求免罪,命令寬恕了他。 柴車反復論說這樣處理不妥,說:“欺騙假冒像后能這樣的人,實際上很多,臣正要依次審查核實。 如今寬恕后能,用什么來約束眾人呢?如果沒有功勞而取得官職,那么舍棄生命、死于戰爭的人,用什么來對待他們呢?”朝廷雖然聽從后能的請求,然而贊賞柴車的賢能,派使者慰勞賞賜他。 正統三年,因打敗朵兒只伯的功勞,增加俸祿一級。 在邊疆時,幾十次呈上奏章,都切中時弊。 同事大多不高興,柴車堅持更加堅定。 曾經建議說:“大漠以北投降的人,朝廷留他們在北京,雖然給予顯貴的爵位和豐厚的賞賜,他們的心志終究不同。 如長脫脫木兒,昔日跟隨他們的族長來歸順,不久叛鑾離去。 如今又來歸順,怎知他以后不會再叛愛?應該遷徙到江南,遠離他們的同黨。”此事下交給兵部,請求把他們安排在河問、德州。 皇帝回復表示同意。 以后,投降的人都按這一命令辦理。 查核被豪強占據的屯田,都清理出來,得到六百多頃。 巫統四年,升任兵部尚書,參贊之職不變。 不久命令兼管陜西屯田。 第二年召回,命令與愈都御史曹翼每年輪流出京鎮守。 到期時,病得很厲害,下詔派遣大理寺少卿程富代替曹翼,而命令柴車返回治病。 沒來得及啟程,在六年六月去世。 柴車在江西時,因采集木材進入閩地,經過廣信。 廣信太守,是老朋友,贈送蜜一罌。 打開查看,是白銀。 笑著說:“您不了解老朋友了。”推辭而不接受。 共同在邊塞作事的人,大多把宴飲作樂作為壯舉。 柴車厭惡這事,于是斷絕酒肉。 他耿介不隨流俗的事大多如同這類。 劉中敷,大興人,初名中孚。 燕王起兵,劉中敷憑諸生守城的功勞,被授官陳留縣丞。 提升任工部員外郎。 仁宗監國,命令代理工部事,賜給現名,升任江西右參議。 宣德三年升任山東右參政,進升為左布政使。 樸實正直廉潔沉靜,官民畏威懷德。 年成遇到大饑荒,告訴巡撫,減輕賦稅三分之二。 正統元年,服父喪,喪期未滿,應詔在服喪期內奪情任職,不久召任戶部尚書。 皇帝幼年即位,擔心群臣欺騙自己,治理崇尚嚴厲。 而宦官王振藉此樹立威信,多次挑剔大臣的小過錯,引導皇帝用重法,每年都有大臣被下交司法官治罪。 三年,暗示給事御史彈劾劉中敷和左侍郎昊璽等,被關進監獄,釋放,恢復原職。 六年,諫官彈劾劉中敷擅權專斷。 詔令司法官于內朝會審。 判處流放,準許交納糧食贖罪。 皇帝特地寬恕了他。 這年冬天,劉中敷、昊璽和右侍郎陳瑺請求把供應朝廷的牛馬分散在民間放牧。 諫官彈劾他們改變擾亂原有的制度,一同關進監獄,判處斬刑。 下詔頸上戴枷在長蜜門外示眾,共十六天而釋放。 瓦刺入京進貢,下詔詢問馬匹駱駝草料糧食數目,不能對答,又與昊璽、陳瑺一起判處斬刑關押在獄中。 劉中敷因為母親得了病,特別允許回家探親。 第二年冬天,應當執行死刑,司法官請求赦免。 命令昊璽、陳瑺貶謫戍守邊疆,劉中敷待其母辭世再備文上奏。 后來,釋放作百姓。 景帝即位,起用任戶部左侍郎兼太子賓客。 當時正有兵事,論功行賞連日不斷。 劉中敷說府庫錢財有限,應該節制以防備意外情況。 皇帝嘉賞采納了。 景泰四年去世n贈官尚書。 劉中敷生性淡泊,食物沒有兩道菜,做官五十年,家無剩余財產。 劉中敷之子劉瓏,正統十年進士。 授官刑科給事中,累積功勞升遷任太仆寺卿。 以華麗奢靡為恥辱,做官剛毅果斷。 降職任遼東苑馬寺卿,去世。 劉理之子劉機,幼年有孝順的品行。 成化十四年考中進士。 改任庶吉士。 正德年間,代替張彩作吏部尚書,因別人的批評,請求辭職還鄉。 起用任南京兵部尚書,協助處理機要大事。 流動劫掠的賊寇侵犯江上,眾臣討論選擇良將。 恰逢都督李昂從貴州罷官到來,劉機馬上召他擔當此事,李昂以沒有朝廷的命令推辭。 劉機說:“我所奉敕命中有‘敕命中沒有記載的,聽憑自便行事’。 這就是朝廷的命令。”眾人佩服他的膽識。 辭官退休回鄉,去世。 張鳳,字子儀,安平人。 父親張益,任給事中。 永樂八年,跟從皇帝出征大漠以北,死于戰場。 張鳳考中宣德二年進士。 授官刑部主事。 審判江西叛賊案件,平反了幾百人。 璽統三年十二月,司法官因事得罪,全部被囚禁于監獄,于是提升張鳳為刑部右侍郎。 以主事提升為侍郎,這是以前沒有的。 第二年,命令提督京城糧倉。 六年,改任戶部,不久調往南京。 恰逢尚書一職空缺很久,張鳳于是掌管戶部事務。 貴州上奏衛所缺乏糧食,請求轉運龍江倉和兩淮的鹽到鎮遠府挨米。 張鳳因為龍江鹽摻雜有泥沙,不能換米供給軍隊,全用淮鹽供給他們,然后上報。 皇帝嘉獎贊賞。 又說留都重地,應該每年儲糧二百萬石,作為根本大計。 聽從他的意見,于是制定為法令。 南京糧食的儲存,以前用都御史督理。 十二年冬,命令張鳳兼理。 廉潔謹慎善于執法,號稱“板張”。 景泰二年,升任尚書。 四年,改任兵部尚書,協助處理軍隊事務。 戶部尚書金濂去世,召令張鳳代替他。 當時周邊戰事平息,而天災人禍招致損失特別大,皇帝多次下詔寬大體恤。 張鳳和朝廷大臣奏疏上呈十件事。 第二年,又先后奏疏上呈八件事。 都批覆照準。 張鳳因為天災人禍而減免的賦稅多,國家的物資更加缺少,于是上奏說:“建國初天下的田地有八百四十九萬多頃,現在數目已減少一半,加上因水災旱災停止征稅,國家的用度拿什么來供給。 京城郊區和河南、山東沒有定額上稅的田地,甲方開墾,乙方就揭發他漏繳賦稅。 請求準許征收少量租稅,不僅可以永遠杜絕爭端,并且也稍稍有助于軍隊國家。”回復同意。 給事中成章等彈劾張鳳擅自更改祖宗制度,楊隧等又進行爭辯。 皇帝說:“建國初期定都長江南面,轉運方便。 現在處于最北邊,可以固守平常的制度嗎?”天下上報災荒的,張鳳請求命令御史考查核實。 評論者非議他。 英宗復辟,調往南京戶部任職,仍然兼管糧食儲存。 天順五年二月去世。 張鳳有孝順的德行。 天性淳樸。 舊友去世,禮聘他的女為兒媳婦,教育其兒子,并贍養他的母親到死。 同學好友蘇洪喜歡當面指斥張鳳的遇錯,到擔任張鳳的下屬官員還如此。 張鳳對他如同當初。 聽說他貧困,就周濟供給他。 周壇,字廷玉,陽曲人。 由鄉試中舉進入國學。 正統年間,授官刑部主事,善于處理案件。 十三年,升任員外郎。 第二年,皇帝出征北方。 郎中應當護駕隨從的大多托詞有病,周壇請求隨行。 六軍覆沒,周管受傷而回,提升為代理郎中。 校尉受賄放走盜賊,用仇人代替盜賊o周壇辨白昭雪,判處校尉應受的罪罰。 外郡送來囚犯,一天多到八百人。 周管擔心他們受熱,三天就審判發落完。 景泰元年,因尚書王直的舉薦,破格升任刑部右侍郎。 很久以后,外出賑濟順天、河問的饑荒。 沒有結束,而英宗復位。 主管官吏請求召回來。 沒有聽取。 又賜予敕命,命令他根據情況自行決斷處理。 周壇走遍所管轄的地方,大量推行賑救災荒的政策,先后賑濟饑民二十六萬五千,供給牛和種子各一萬多,上奏施行有利于人民的八件事。 事情辦完后返回,第二年轉任左侍郎。 皇帝正任用門達、逯呆,多次興起大案件。 周管委婉曲折地勸告,多有救正,又戒飭眾郎官不要避禍。 因此移交刑部定罪的,不至于冤屈濫罰。 任官刑部很久,下屬官吏不敢欺騙。 心意主張寬恕,不以苛細嚴峻的法律條文治人之罪。 和他一同佐助刑部的安化人孔文英,作御史時復審黃巖的妖言案,原來判處連坐的有三千人,至此都辨白他們的誣枉,只拘禁首犯和從犯各一人判處罪刑。 到他居官刑部,與周管一并稱為長者。 七年,命令周壇代管工部事。 周埴恬靜,淡泊榮譽和私利。 成化元年,作侍郎十六年了,纔升任右都御史。 督理南京糧食儲備,逮捕懲治多個奸亂犯法的人,舊的弊病被消除。 鳳陽、淮、徐遭受饑荒,因周壇上奏發放糧食四十萬用以賑濟。 很久以后,升任南京刑部尚書。 命令眾主管官吏事情不必勘核的,不能超出五天審判發落,監獄中沒有滯留的囚犯。 夏天有瘟疫,釋放所有被囚禁的罪輕的人,說:“召你們就回來。”囚犯歡呼離去,沒有超過期限的。 當尚書九年,多次上疏請求退休。 很久纔得到批覆。 家中沒有田園,擇地居住于南京。 去世,贈予太子少保,謐號莊懿。 長子周經,官任尚書,自有傳。 次子周弦,是進士,任南京吏科給事中。 兩次因災害變異向君主進諫。 皇帝都贊許并采納。 不久,與御史張禺檢閱軍隊,被宦官蔣琮上奏誣陷,貶為南京光祿署丞。 做官以山東參議告終。 楊鼎,字宗器,陜西咸寧人。 家貧致力于學業,申鄉試、會試第一名。 正統四年,殿試第二名。 授官編修。 很久以后,與侍講杜寧等十人,選拔進入束合修習課業。 楊鼎居官侍從,很想以功名見稱于世。 曾建議修整武備、疏通三邊漕運兩件事。 同僚諷刺他迂腐,楊鼎更加自信。 也先將侵犯北京城,詔令代理監察御史的事務,在充州招募士兵。 景泰三年,升任侍講兼中允。 五年,破格提升為右侍郎。 天順初年轉任左侍郎。 陳汝言誣陷他。 皇帝不聽信。 三年冬,因陪同祭祀皇陵寢廟不恭謹被關進監獄,交納錢財受杖刑后恢復原職。 皇帝曾命令宦官牛玉告諭帝旨,想取江南折合糧食得來的銀子充實內庫,而用其它賦稅物品充作武臣的俸祿。 楊鼎不同意。 馬牛缺乏飼料,建議征稅十分之二,又因民眾艱辛困乏。 都回報罷除。 七年,尚書年富有病,詔令楊鼎掌管部內事務。 成化四年,代替馬昂為戶部尚書,而以翁世資為侍郎。 六年,楊鼎上疏說:“陜西外受周邊敵寇之患,內受沆亡百姓之患。 然而敵寇的危害只是在邊塞,流亡百姓則危害在腹心。 漢中偏僻地處萵山之中,是川蜀的要害之地,四方流亡的百姓幾萬,操之過急會生出變亂,置之不理又有后患。 請求暫時設置監司一人,專管此事。 愿意附載于當地戶籍的就聽憑他們,不愿意附載的出資遣送回去。 并與守臣操練兵馬,修整城池,希望可以止息以后的隱患。”詔令聽從他的建議。 湖廣多次遭受饑荒,打開倉庫把糧食已經發盡,到這年秋天,采納楊鼎的建議,取出國庫貯藏的銀和布,換米以備災害。 淮、徐、臨、德四糧倉,以前貯糧一百多萬石,后來軍餉缺乏,民眾饑荒,就請求調用這些糧食,糧食將近用完。 楊鼎上奏提議交納錢財免除罪刑、交納糧食換鹽引、把稅糧折合為錢鈔、征收拖欠賦稅等六件事,一并施行。 因此各存糧倉庫有了儲蓄。 不久,加官太子少保。 楊鼎居官戶部,保持廉潔,然而性格非常拘泥呆滯。 十五年秋,給事御史彈劾楊鼎不是治國之才,楊鼎兩次上疏請求辭官離去。 賜予敕令叫他駕乘驛馬疾行回鄉,命令有關部門每月供給米二石,每年供給差役四人,享受終身。 大臣辭官后有供給,從楊鼎開始。 去世,贈太子太保,謐號莊敏。 兒子楊時旸,進士,累積功勞升遷做侍講學士。 知道很多典章制度,有治世之才。 楊時敫,舉人,在親人墓前筑廬守孝被表彰,官任兵部司務。 翁世資,莆田人。 正統七年進士。 授官戶部主事,歷任郎中。 天順元年,授官工部右侍郎。 四年,命宦官前往蘇、松、杭、嘉、湖增加編織彩色的布帛七干匹。 翁世資因東南鬧水災,民眾吃飯困難,建議減少一半。 尚書趙榮、左侍郎霍壇對提出的建議感到為難,翁世資請獨自承擔這一責任,于是聯名進諫。 皇帝果然發怒,詰問主謀的人。 趟榮等推托在翁世資身上,于是被關進欽犯監獄,貶官為衡州知府。 成化初年,升任江西左布政使。 犯法交付司法官吏審訊,不久得以昭雪。 大軍征討兩廣,轉運江西的軍餉,需十萬人,世資建議帶上錢就近換用嶺南米。 民眾得以不被煩勞。 以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 收成不好,鬧饑荒,分發倉庫儲藏的五十多萬石糧食用以救濟,安撫流亡百姓一百六十二萬人。 召任戶部右侍郎,輔助楊鼎。 很久以后,代替薛速總督倉場,升任尚書。 十七年,回京管理戶部事務。 遇了兩年,退休。 黃鎬,字叔高,侯官人。 正統十二年以進士試用任職都察院。 役過半年,因明了熟悉法律授官御史。 十四年,巡視貴州。 當時眾苗都叛變,道路阻塞。 靖遠伯王驥等從麓川回來,軍隊沒有紀律,苗襲擊他的后續部隊,官兵被打得大敗。 黃鎬前往平越,遭遇叛賊差點死去。 晚上逃入城中,叛賊圍攻他們。 議論的人要棄城逃跑。 黃鎬說:“平越,是貴州咽喉,沒有平越就是沒有貴州。”于是偕同諸將頑強地守御。 放置密疏于竹筒中,招募本地入走小路求朝廷援助,并且彈劾王驥等覆滅軍隊的情狀。 景帝命令保定伯梁瑤等會合川、湖的軍隊援救他們,纔解除包圍。 城被圍困已經九個月,挖草根煮弓弩和鏜甲來充饑,死去的人到處都是,城最終得以保全,黃鎬的功勞大。 又留下來巡查一年。 后來,升任廣東愈事,后改任浙江愈事。 成化初年,因大臣聯合推薦,提升為廣東左參政。 壺、雷、廉靠海多盜賊,黃鎬討伐平定他們。 又升遷任廣西左布政使。 以右副都御史身份總督南京糧儲,歷任吏部左、右侍郎。 十六年,升任南京戶部尚書。 黃鎬有才能和膽識,勤勉于政事,管理鹽務,清理剔除很多弊政,時人評議稱頌他。 十九年退休,在路上去世。 贈太子少保,謐號襄敏。 胡拱辰,字共之,淳安人。 正統四年進士。 任黟縣知縣,有仁政,提升任御史。 上疏陳述時弊八件事。 父喪回家。 景帝即位,韶令丁憂家居的科道官全部起復奪情任職。 胡拱辰到來,多次上疏說到選拔將領、保衛國家、修養德行、救濟災害。 出任貴州左參政。 白水堡仡佬頭目沈時保向來頑固不化,胡拱辰告訴總兵官方瑛派將領捉拿他。 這一地方于是安寧下來。 到畢節,平定宣慰使隴富的叛亂,威勢推行于邊境。 母喪離去,御史追查彈劾他受賄一事,下交浙江按察大臣審問查辦。 事情得以弄清楚,調往廣東。 歷任廣西、四川左、右布政使,皆有平定叛寇的功勞。 成化八年,任南京右副都御史,提督操江。 十一年,就地升任兵部右侍郎。 太子位空缺很久,同尚書崔恭等請求冊立太子,言辭很懇切。 這年又改任左副都御史總理糧儲,升任工部尚書。 節約錢財減少事務,人們都認為方便。 因年老請求退休。 弘治年間,巡按御史陳銓說:“胡拱辰退休十多年,一生高尚的情操始終如一,請求給予特殊禮遇以勉勵臣子的節操。”詔令有關部門每月供給糧食二石,每年役使四人。 正德元年,年齡九十,派遣行人官帶上敕命前往慰問,賞賜羊和酒,加賜糧食、差役。 三年正月去世。 贈太子少傅,謐號莊懿。 陳俊,字時英,莆田人。 考中鄉試第一名。 正統十三年中進士。 任戶部主事。 監督天津眾守衛軍士采集糧草,上奏減免新增額三十五萬束。 強狠狡猾不守法紀的人侵吞蘇、松改征折合的賦稅銀七十多萬兩,陳俊前往督察,不到幾個月就完成了轉運。 尚書金濂認為他能干,讓他掌管各部上奏皇帝的文書。 歷任郎中。 天順五年,兩廣有戰事,陳俊督運軍餉。 當時州縣殘敗破落,國庫空虛,放寬鹽商過境的禁令,每張鹽引增加米二斗,軍隊出征物資因此而不缺乏。 母死,沒有得到批準就回家,平定了蠻夷纔返回。 當初,陳俊任主事,奔赴父喪,前來贈送財物治喪的人都被推卻。 到這時,文武官吏集資贈送治喪費用,也不收納。 成化初年,提升任南京太常少卿。 四年,召入授官戶部右侍郎。 陳俊熟習錢糧事務。 各地有災禍,邊鎮缺乏糧草,上奏的文書紛至沓來,裁定決斷都很得當,尚書楊鼎很信任飽。 京城大饑荒,先后把太倉里的糧食八十萬石平價賣出。 每石價值六錢,強狠狡猾不守法紀之徒乘機牟取財利。 陳俊請求羅糧以升斗為標準,超過一石不給予,饑民得到賑救。 不久商議在河套發起征討之役,敕令陳俊前往河南、山、陜,會同巡撫眾臣籌劃糧草,調發國庫金錢二十萬幫助他們。 陳俊因邊地糧倉空虛,年成又不好,而榆林道路險而且遠,轉運困難,于是發放錢幣到內陸交換,修建西安、韓城、同官的小路,以利于運送糧草。 回到朝廷,增加俸祿一級,歷任吏部左、右侍郎。 九年任期滿,升任南京戶部尚書。 不久改任兵部尚書,參贊機務。 此前,參贊機務的職任,不專屬兵部,從薛速以后,以陳俊繼任,于是成為固定制度。 很久以后,就地改任吏部尚書。 二十一年,星象異常變化,率領九卿指陳時弊共二十件事,都極為沉痛真切。 皇帝大多采納。 而對權臣佞幸不利的,最終都擱置不實行。 第二年請求辭職退休。 詔令加官太子少保,賜予救命乘驛站車馬回家。 去世,謐號康懿。 林雞,字一鸚,浙江太平人。 景泰二年考中進士。 授官御史,監管京郊的鄉試。 陳循等攻擊考官,林雞的同鄉林挺在蔫拔之列,懷疑秫鸚有私情,捉拿林挺審問。 林挺確實沒有作弊行為,得以昭雪。 英宗復辟,仿效前代舊事,派出朝廷大臣外任知府,林鸚任職鎮江。 召入接見,賜給食物和途中費用,告諭提升他的原因。 林鸚感動奮發,革除弊端使廢止的盛事復興,施治很有聲譽。 漕運舊道經過孟瀆,非常險要。 巡撫崔恭建議開挖河道,從七里港引金山上游的水,溝通丹陽以避開險處。 林鶉說:“路途遙遠,石頭很多,而且損壞民眾的祖墳。 請求考察京口閘、甘露壩的舊道,疏通它使船可通行。 春夏開啟閘門,秋冬關閉大壩,功效節省便利。”崔恭聽從了他的建議,于是成為永久的便利。 過了五年,因其才干能處理繁重難辦的事務,調往蘇州。 成化初年,破格提升為江西按察使。 有犯了死罪而行賄大官以求生的人,林鸚執法更加堅決。 廣東敵寇搶掠贛州,情況緊急。 林鸚調兵抵御,賊寇逃走。 廣信有以妖言惑眾稱亂者假稱為天神迷惑群眾,林鸚逮捕殺掉其頭目,賊立即潰散。 歷任左、右布政使。 收成不好,上奏減免民眾田租十五萬石。 成化六年,提升為南京刑部右侍郎。 服母喪,守喪期滿,召入任刑部右侍郎。 執法公正,不會屈從。 十二年,得病死去。 林雞事奉母親孝順恭謹,面對妻子兒女沒有委靡不振的神情。 不胡亂與人交往,公事之余就正襟端坐著讀書。 死后家人無力備辦棺材,友人為他操辦喪事。 林鶉在蘇州,孑l子塑像脫落。 林鸚說:“塑像,并不是古禮,往昔太祖在國學用木頭作神位牌。”命令改用木頭神位牌。 嘉靖年間,御史趟大佑上奏推崇他的節操,贈官刑部尚書,謐號恭肅。 潘榮,字尊用,龍溪人。 正統十三年進士。 到束去犒賞軍.返回,授官吏科給事中。 景泰初年,上疏談論停止守喪期間奪情起復任職、抑制追名逐利的幾件事情。 皇帝采納。 不久升任右給事中。 四年九月進諫說:“使國家安定清平的關鍵,沒有什么比接納諫言更切要的。 近來因進諫的人違背皇帝的心意,告諭禮部,凡是遇到有人進諫,必須加以審察,有人藉此報復怨仇,備辦奏折定他的罪。 這命令一下達,朝廷大臣失去銳氣,以進諫為忌諱。 國家有利害,民眾有得失,大臣有奸邪,從何處得知呢?況且如今叛賊囂張,邊塞多戰事,為何反而堵塞進諫者的道路。 希望圣明地詔令臺諫官,知道的不能不說.閉口不說就處以懲罰。 并敕令內閣大臣,不必搜求并彈劾批駁進諫官員的言論,以損傷治國的要領。”疏呈上,批覆知道了。 天順六年出使琉球,返回,升任都給事中。 成化六年三月,偕同同僚上奏:“近來雨雪誤了季節,災害現象層出不窮。 陛下下詔自責,親自祈禱,詔令大臣都進言,上天應該已感動。 而如今卻風吹塵飛,天氣陰晦,不祥之氣呈紅色繼而變黑,難道不是順應上天之道沒有盡善盡美嗎?國君敬奉上天,不在于齋戒祈禱而已。 政令連離正道,下面的民眾失去所依,喜好珍貴的玩物,用度太多不合常法,后宮沒有秩序,恩惠給與不平均,爵位濫封給下賤的工匠,妄加賞賜施及不應當賞賜的人,這些都不是敬奉上天的作法。 希望皇上每天到便殿,召令大臣盡力陳述過失并改正革除它,或許災異現象可以消除。”當時萬妃得到專有寵愛,眾小人攀附進獻寶貝玩物,封官賞賜多而且泛濫,所以潘榮等誠懇進言。 皇帝不能采用。 這一年調任南京太常少卿。 又遇七年,就地升任戶部右侍郎。 不久,改任右副都御史、總督南京糧儲。 積蓄盈余幾萬石以防備荒歉。 十七年,召為戶部左侍郎,不久代理戶部事務。 英國公張懋等四十三人自行陳述其先祖因大功而賜予爵位,兒孫繼承,有關官吏則減少每年的俸祿,不是祖宗鞭答功臣的本意。 潘榮等人說:“張懋等人在無事時妄自請求增加俸祿,若有功勞,用什么來鼓勵賞賜?況且常年水災旱災,國家用度不充足,所請求的事不能應允。”事情于是停止。 宦官趟陽等乞求兩淮的鹽十萬引,皇帝已答應了。 潘榮等說:“近來禁止有勢力的人家轉運販盥,圣旨剛頒布,而趙陽等就違犯,應定他們的罪。”皇帝為此嚴厲地責備趟陽等人。 南京戶部尚書黃鎬被罷免,以潘榮代替他。 孝宗繼位,辭職退休回家。 賜予每月糧食、每年的役夫按照制度辦。 九年死去,時年七十八歲。 追贈為太子太保。 夏時正,字季爵,仁和人。 正統十年考中進士。 授官刑部主事。 景泰六年,在福建以郎中身份復查甄別囚犯,救出判死罪的六十多人。 其中有減免死罪、詔令充軍到所在的海濱衛軍的人,夏時正擔心他們進入海島發生變亂,轉而派往山束,然后纔上報。 于是說:“凡是福建減免死罪的囚犯,都應戍守于北方。”司法官認為他的話對,而請求定他違背詔令的罪。 皇帝特地寬恕了他。 夏時正又說:“犯里通外國罪和偷盜罪的案件,因等待集體裁決,延誤了時間,囚犯大多因受刑、饑寒、疾病死于獄中。 請命令有關部門裁斷處理。”詔令聽從他的意見,并推行于天下。 天順初年,提升為大理寺丞。 很久以后,為便于贍養父母,調任南京大理少卿。 成化五年升為本寺卿。 第二年春天,命令巡枧江西的災情。 免除無名稅十多萬石,免除各部門繁冗的勞役幾萬,上奏罷免不稱職官吏二百多人,增加修筑南昌的沿江堤壩和豐城等縣陂岸,民眾賴此得到利益。 曾經上奏,沒有簽署上奏人姓名,吏科彈劾他怠慢放肆的罪狀。 皇帝寬恕了他的罪過,謄錄彈劾他的章奏給他看,于是,乞求退休回家鄉。 租百姓房舍居住,布政使張瓚為他修筑西湖書院讓他居住。 在家生活三十年,年近九十而去世。 夏時正很愛好學習。 閑居時間長,有很多著述,關于考查古代的禮樂儀制方面的事尤其詳細。 贊曰:金純等人勤勉為公,作官稱職。 加上立身清白,節操行為無缺損,所以是九卿中的優秀者。 鄭辰的廉潔政事,周管處理案件的方式,都有仁人的用心,是君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