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同學們紛紛走進了課堂,開始新一輪的“朗讀并背誦全文”。說到背書,有篇文章至今都還記得的,叫《走向胡楊》。
描寫胡楊樹“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當時只是感嘆胡楊樹長生不老,老了不死的特質。
直到去了額濟納旗,被眼前的金燦和倔強所震撼。“滿城盡帶黃金甲”的景觀,不只秋菊才能呈現出來。
額濟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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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只有15天最美麗
陽光照在需要它的地方,千年的胡楊發出金屬般的呼喚。
月光在不該它出現的角落里燦爛著,黑城遺址面帶冰冷的歷史和寒意。
日和月總想說話,實際上它們一直躺在弱水河畔昏睡。
怪樹林像出土的文物。
秋風颯颯,胡楊沙沙,無言的石碑見證著祖國航天事業的起飛。
火車拽著弱水奔跑的時候,額濟納緩慢的腳步才開始移動。
沙塵封門的季節,額濟納背負著沉重的巴丹吉林瀟灑跋涉。高天之下,飛來居延海一片浪花,蓋住了額濟納的整個沙塵。
從遙遠的巴丹吉林吹來的風把好多傳說風干成故事,掛在神舟起飛的圣地,讓人傳閱。
曾經西夏的繁華、飛旋的胡舞、激奮的羯鼓、緩行的商隊以及那連綿萬里的烽臺等都已被大漠洗禮得蒼涼斑駁。
如今,只剩下殘破的驛道,荒涼的古城,七八匹孤零零的駱駝,三五杯血紅的酒,兩三曲英雄逐霸的故事,一支飄忽在天邊如泣如訴的羌笛。當然,還有胡楊,一幅醉人心魄的畫。
當深秋的腳步越來越重的時候,胡楊林青翠的色彩漸漸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金黃,色彩的轉換預示著生命中的一個輪回即將結束。
胡楊為了適應戈壁大漠高蒸發量的環境,在不同的年齡、季節、氣候下變換出不同形狀的葉片,氣溫高則葉片小,反之變大。
戈壁深處的風是隨時變換方向的,胡楊在謀求生時留下了扭曲的樹干和突兀的枝椏。因此,胡楊在戈壁灘涂上變得矮小丑陋。這看似矮小丑陋的胡楊,卻頑強的生存著,始終不渝地完成著上天賦予她的神圣使命。
在經年累月與風沙的搏斗中,胡楊樹有的巍然屹立,有的傾斜了、倒了。但生命沒有就此結束,那些倒地的胡楊樹,枝頭依然有零星的金色葉片兒,昭示著生命不會輕易終結。
細細觀賞那胡楊的樹干枝椏時,讀出的卻是胡楊生命中那頑強不屈的悲壯。
胡楊林的美麗光鮮是短暫的,也許就三五日的光景,一陣秋風,一場秋雨,就會使這些充滿詩情畫意的葉片飄落地上,零落成泥碾作塵。在光彩照人的背后,是令人窒息的寂寞與孤獨漫長的等待!
漫步在胡楊林深處,感受生命最高貴的情愫的流動,是胡楊送給繁華塵世的輝煌,對于每一個游人來說,滋生出的是對生命歷程的眷戀。
因為是性情中人,出于對胡楊樹生存艱難的理解,以及頑強生命力的敬重,我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不愿踩任何一片落葉,更不想聽到腳下傳來葉子輕微地呻吟。
那如悲如喜如夢如煙的搖曳,會使你在夜里借著月光去撫摸隱約朦朧的花影,會使你在清晨踏著雨露去感觸沙沙的落葉。
我愛夕陽,在墜落西山的瞬間,金光變柔了,整個天穹被潑染得絢麗繽紛。這樹與夕陽,是人們心中夢中的詩畫,而金秋的胡楊,便是這詩畫中的絕品。
胡楊,是我平生所見最堅韌的樹。在烈日中嬌艷,在嚴寒中挺拔。她是神樹,是不死的樹。
胡楊,是我平生所見最無私的樹。擋在沙漠前的屏障,身后是喧鬧的紅塵世界。她們將這摧肝裂膽的風沙留給了自己。
有人說,“如果愛一個人,就帶他去看額濟納的秋天,因為那里的大漠胡楊就是真正的天堂。如果恨一個人,就帶他去看額濟納的春天,因為那里是我國沙塵暴的肆虐的地獄。”
額濟納擁有世界第三大沙漠——巴丹吉林,優雅蜿蜒的沙脊線,被風揉皺了的美麗沙紋,偶爾有勇敢的黑色甲蟲活躍氣氛。不過在沙漠里,你會渴望看見公路、看見胡楊林、喝不完的礦泉水。
當我們來到八道橋的時候,夕陽西下。原本荒涼的沙漠,披上了一層柔和的色彩,不再閃著白的刺眼的沙光 。
在太陽到地平線的那一瞬間,西邊的云朵好似被胭脂染過一般,蓬蓬松松地飄在那晶瑩透徹的碧空上。在藍天、彩云的陪襯下,浩瀚的沙漠也顯得特別美。
在一望無際的沙漠看見干涸了十年的地方被重新注入水,怎能不為這失而復得美景而感嘆。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描寫的就是這黑水河畔。這個烤灼的沒有一滴眼淚的地方,上天卻捧出了誘人的清涼,這就是居延海。在望不到邊際的黃沙里,總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為去居延海看日出,在額濟納旗凌晨4點半的樣子就起床了。到達灘涂時發現已經停了好幾輛汽車,頓感“莫道君行早”。(10月的居延海,凌晨估計只有零下7度左右吧。)
不一會兒,一個金紅色的圓邊露出來,慢慢擴張、升騰,好像負著重荷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上升。
她使勁地一躍,剝離出大海的母體,飛向廣闊的天穹。剎那間,這個金紅的圓球,發出奪目的亮光,射的人眼睛微痛,水面上瞬間射出萬道金光。
黑城遺址是古絲綢之路現存最完整、規模最宏大的一座古城遺址。黑城遺址是西夏的建筑,就是金庸小說里看見的那個西夏。近年來,由于流沙侵蝕黑城,許多遺址已埋于沙下。
西斜的太陽映照在古堡這片廢墟上面,像涂上金黃的油漆。目光望著這古堡,像一位歷盡滄桑變幻的智者,于歲月流轉漠風吹襲之下岸然獨坐。一切的繁華、枯寂與創傷僅僅是它身邊的那些經年的飛沙。
雖然黑城因水源枯竭早在14世紀中期就已成為沙海中的孤城殘址了,但兩千年前開辟的絲綢之路的北線就在黑城附近通過,因而黑城有極高的考古價值。
這座古城有一個故事,皇帝把小女兒許配給鎮守將軍哈日巴特爾,黑將軍權勢強盛,覬覦皇權。皇帝在盛怒之下進攻黑城,為不使黑將軍逃脫,把黑城圍困起來。城內人畜饑渴,黑將軍命令士兵掘井,挖到八十丈深還是不出水。在這種情形之下,黑將軍只得下令突圍。
西北角城墻上一個很小的洞口,相傳是當年突圍的洞口。城內偏西北的大坑,相傳是當年埋財寶的深井,當地人稱為“寶格德波日格”的那座沙嶺,就是當年大軍截水所筑的大壩。
怪樹林位于額濟納旗西南處,進入樹林頓生蒼涼之感,這里滿是枯死的胡楊“陳尸”,呈現出古老的原始風貌。
昔日溫柔的清風變的猙獰肆虐,無情的撕裂你的肌膚,將你腳下的泥土吹成沙粒,你圣潔的軀體在沙海中洗禮,在烈日中燃燒涅磐,三千年的時光太長太長。
你的天空沒有了南來的雁,你的胸膛里沒有了居延的水,你的臂彎里沒有了遠征駝隊的歇息,你的音律里聽不見那蘆草風聲的回蕩。
千年的生命在你的懷抱中已消逝殆盡,時光將你的年輪剝去一圈又一圈,直到你體無完膚,剩下了累累白骨,但你的身軀依然將輝煌的生命演繹得浩氣長存。
我仿佛感覺到這說不完的故事,道不盡的滄桑,等著你來到這里一一訴說。
誰家的母親雙手托起新生的嬰兒,是誰家的柴扉推開了第一抹黎明的曙光,誰家的少女當戶理出明日的紅妝,又是誰家的壯士在馳騁的馬背上拉開了射雕的彎弓。
祖先們的故事依然是蕩氣回腸,伴著三千年的生命在沙海中萬古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