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人小說《世說新語》解讀
張英基
摘要：南朝·宋·劉義慶主編的志人筆記小說集《世說新語》，主要載錄了自漢魏至東晉年間士族階層的遺聞軼事，突出反映了魏晉時期社會上層人物的所謂“魏晉風度”。全書分為“德行”、“言語”、“政事”、“文學”、“方正”、“雅量”等三十六篇，每篇少者數(shù)條，多者數(shù)十條。所涉及的內(nèi)容十分廣泛，語言簡約含蓄，辭意雋永傳神，藝術(shù)成就顯著，對后世文學頗有影響，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與史學價值。
關(guān)鍵詞：志人小說 《世說新語》 文學價值 史學價值
早在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魯迅
由南朝·宋·劉義慶主編的志人筆記小說集《世說新語》，主要載錄了自漢魏至東晉年間士族階層的遺聞軼事，突出反映了魏晉時期社會上層人物的所謂“魏晉風度”。全書分為“德行”、“言語”、“政事”、“文學”、“方正”、“雅量”等三十六篇，每篇少者數(shù)條，多者數(shù)十條。所涉及的內(nèi)容十分廣泛，語言簡約含蓄，辭意雋永傳神，藝術(shù)成就顯著，對后世文學頗有影響，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
南朝·梁·劉孝標為之作注，用力甚勤，廣征博引，增補了繁富的史料，其史學價值也很高。劉孝標注所征引的當時的史書、地志、家傳、譜牒等舊籍達四百余種，這些舊籍今天多巳散逸，吉光片羽，賴此尚存。因此這部志人筆記小說集在鉤稽逸文、校勘舊籍方面也具有很高的文獻資料價值，它對研治魏晉時期的文化學術(shù)，也是一部不可缺少的寶貴文獻。
漢代郡國舉士，注重鄉(xiāng)里評選，所以漢末，郭泰號稱“有人倫之鑒”，許劭有汝南“月旦之評”。到了魏晉時期，在士大夫中間，雅尚清談，講究言談容止，品評標榜，相扇成風；一經(jīng)品題，身價十倍，世俗流傳，以為美談。這種品評人物，好尚清談，行為放誕，故作曠達之態(tài)的風習，愈來愈盛，這就是所謂“魏晉風度”。他們在品評某一人物時，往往依據(jù)人物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判定其優(yōu)劣。早在《世說新語》問世之前，就已有東晉裴啟的《語林》、郭澄之的《郭子》等專門記載士大夫言行的筆記小說在流傳。到了《世說新語》出，就更加注重于人物的言談、舉止、儀容和氣度的品評了。
例如：品評裴頠之善談曰：“經(jīng)日不竭”，被譽之為“言談之林藪”（《賞譽》）；把能言老、莊的郭子玄，譽為“語議如懸河瀉水，注而不竭”（同上）；品評陸氏兄弟陸機、陸云曰：“士龍為人，文弱可愛；士衡長七尺馀，聲作鐘聲，言多慷慨”（同上）。
再如王羲之見到杜弘治，嘆其儀容，品評曰：“面如凝脂，眼如點漆”（《容止》）；庾子嵩視和嶠曰：“森森如千丈松”（同上）；時人品評王右軍的舉止曰：“飄如游云，矯若驚龍”（同上）；王戌形狀雖短小，但卻有一雙“爛爛如巖下電”的有神眼睛（同上）；有人嘆王恭形茂者云：“濯濯如春月柳”（同上）；劉伶身長六尺，形貌丑陋，時人評曰：“悠悠忽忽，土木形骸”（同上）。這些品評，有褒有貶，時人往往以此評判其高下優(yōu)劣。
當時，在士族階層中，人們很講究氣度雅量。所謂氣度，往往是指那種能違背常理、常情，故作姿態(tài)的“雅量”。例如《雅量》篇記王徽之與王獻之俱坐一室，在突發(fā)的一場大火中，“子猷遽走避，不惶取屐；子敬神色恬然，徐喚左右扶憑而出，不異平常。世以此定二王神宇。”再如寫苻堅南犯，京師大震，謝安派侄兒謝玄迎敵，自己卻與人下圍棋。此時傳來前敵獲勝的捷報，謝安只看了一眼，默然不動聲色，又繼續(xù)下棋。當棋友問他“淮上利害”，他只是淡淡地說：“小兒輩大破賊。”其意色舉止不異于常（《雅量》）；這是寫東晉時的淝水之戰(zhàn)。淝水之戰(zhàn)是東晉轉(zhuǎn)亡為存的—個重大歷史事件。當時，身為宰輔的謝安并沒有作什么決勝的部署。據(jù)《晉書》本傳載：當謝安獲悉侄兒破賊的消息時，“了無喜色，棋如故”。“既罷，還內(nèi)，過戶限，心喜甚，不覺屐齒之折。其矯情鎮(zhèn)物如此。”《晉書》用“矯情”二字極其確切地說明了謝安當時的舉動和內(nèi)心的活動，充分表露了他出自意外的喜悅之情，而又故作矯態(tài)，不動聲色。這是當時士大夫中普遍存在的一種風度與心態(tài)。他們的言行舉止，往往含有某些造作虛偽的成分，但也體現(xiàn)了一個人的氣度修養(yǎng)。
魏晉時期，社會動亂，政治險惡。士人們?yōu)槿磉h禍，便高談老、莊，崇尚玄學，清談玄理，蔚然成風。玄學是一種超然物外的哲學觀，主要是闡發(fā)老、莊的飄渺虛無的宇宙觀。繼之，又滲透了佛教思想，西方的佛教僧侶接踵而至，佛經(jīng)大量地譯成中文。這兩種東、西方思想，在士大夫中間流行開來，風靡一時。清談玄理又與漢末以來的“人倫月旦評”之風，合為一體，人們以談空說有，相互標榜，以此自我陶醉，于是清談之風便形成了。這種哲學觀之所以為士大夫崇尚、接受，是因為它正適合了士族階層消極、頹廢、空虛的思想情緒。他們往往以此來調(diào)節(jié)生活上的苦悶與空虛，緩和精神上的痛苦。到后來，愈談愈激烈，愈談愈玄遠，達到深奧莫測的境界，以至不再是以探究哲理為主，而只是當作一種時髦的風尚。他們清談起來，十分激烈，或通宵達旦，或廢寢忘食。例如“傅嘏善言虛勝，荀粲談尚玄遠，每至共語，有爭而不相喻”（《文學》）；“王丞相招祖約夜語，至曉不眠”（《賞譽》）；孫盛和殷浩共論，“往返精苦，客主無間，左右進食，冷而復暖者數(shù)四。彼我奮擲麈尾（拂塵），悉脫落滿餐飯中，賓主遂至暮忘食”（《文學》）。他們清談起來，或義理飄渺，競逞辭采；或答非所問，故作玄遠；或唇槍舌劍，各不相讓，有時雙方競至對罵起來。例如殷浩與孫盛的一場對罵：“殷乃語孫曰：‘卿莫做強口馬，我當穿卿鼻！’孫曰：‘卿不見決鼻牛，入當穿卿頰！’”（同上）。這在當時看來，愈能如此，愈有水平，愈為世人所嘆服。
行為放誕，故作曠達之態(tài)。這是魏晉名士風度的又—個突出的表現(xiàn)。例如，世稱“竹林七賢”的阮籍、嵇康、山濤、劉伶、阮咸、向秀、王戎的言行舉止，就是典型的代表。阮籍遭母喪，但他卻無視“孝道”，一反常禮，“散發(fā)坐床，箕踞不哭”，并且照常可以飲酒食肉，旁若無人（《任誕》）；再如：“劉伶恒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裈衣，諸君何為入我裈中！’”（《任誕》）其自任若此，不一而足。對這種雅尚清談、放誕不羈的社會風氣，當時有些頭腦比較清醒的人，曾經(jīng)從不同的角度提出過異議。晉·干寶曾嚴厲地抨擊道：“風俗淫僻，恥尚失所。學者以莊、老為宗，而黜《六經(jīng)》；談?wù)咭蕴摫檗q，而賤名檢；行身者以放濁為通，而狹節(jié)信；……”（《晉紀總淪》）；再如王羲之曾對謝安說：“今四郊多壘，宜人人自效；而虛談廢務(wù)，浮文妨要，恐非當今所宜”（《言語》）。但這些只不過是偶爾發(fā)出的一點感慨，根本不可能轉(zhuǎn)變當時的社會風氣。至于王導之流所謂“戮力王室，克復神州”的慨嘆（同上），也只不過是一句大話，僅此而已。又何嘗作出過什么有效的努力。
在《世說新語》中，作者為我們描繪了一幅幅包括帝王將相、豪門貴族統(tǒng)治集團的生活圖畫，從不同的側(cè)面，真實地記錄了他們的道德淪喪、貪婪慳吝、窮奢極欲和兇殘暴虐的卑劣行徑。例如：《尤悔》篇里記載魏文帝曹丕妒忌其弟任城王曹彰之驍勇，便趁下圍棋吃棗之機，把毒藥放在棗蒂中，害死了曹彰。隨后，又想害死其弟東阿王曹植，等。《儉嗇》篇里記郗愔的大肆聚斂財富；寫“既貴且富”的王戎，吝嗇異常。家有良種李樹，恐人得其良種，竟把李子核鉆了孔。《汰侈》篇里記載晉武帝，支持外甥王愷和石崇爭豪斗富，揮霍無度。王愷拿出罕見的珊瑚樹炫耀，石崇竟用鐵如意把它打得粉碎，并拿出世上更罕見者；王愷用飴糖和飯擦鍋子，石崇就用蠟燭做飯；王愷作紫絲步障碧綾長四十里，石崇就做錦步障長五十里。再如巨富王濟為了求得肉味肥美，竟然“以人乳飲豘”，武帝甚為不平，這—點就連王愷、石崇也望塵莫及。石崇宴賓客，令美女行酒，客飲不盡者，連殺勸酒美女。凡此等等，淋漓盡致地暴露了這群衣冠禽獸腐朽透頂，從而使人們認識統(tǒng)治集團荒唐殘忍、草菅人命、窮奢極欲、鄙俗虛偽的丑惡面目。
在這部志人筆記小說中，作者還頌揚了一些品德高尚的人物。這一類遺聞軼事，一直為后世所傳誦，在今天依然具有某些可借鑒之處。例如《識鑒》篇里記載郗超能以大局為重，對謝玄不計小怨，“不以愛憎匿善”；《德行》篇記載荀巨伯在戰(zhàn)亂中，遠道冒險而探望病友，為了友情，輕生重義，以至于感動了賊寇；庾亮不肯賣掉“的盧”馬（迷信說，此種馬為不祥物），寧可危己，而不移禍于人；管寧蔑視權(quán)勢、黃金，與華歆“割席絕交”；王恭清廉自潔，殷仲堪節(jié)儉自戒。《賢嬡》篇記載陶侃母辭退官物，教子廉潔奉公。《政事》篇寫陶侃為官，愛惜物力，勤儉節(jié)用，不棄竹頭、木屑，等等。
《世說新語》所載錄的內(nèi)容，大都是那個時期的一些知名人物的言行軼事的匯集，為讀者從各個方面勾畫出了這一歷史時期的社會生活畫面。加之以作者高明的藝術(shù)手段，往往通過一件事，一個細節(jié)、一二句話，不加議淪，就把那時的社會風貌和人物的性格特征、精神面貌，形象地展示出來。言簡味永，栩栩如生。使我們從中所得到的印象，要比之讀一部史書，更加集中，更加形象，更加深刻，它可以幫助人們對一些歷史人物和當時社會風尚的認識和了解。
但是，由于時代的局限，作者對統(tǒng)治階級的種種罪惡，雖然毫不掩飾地實錄下來，但還不可能予以深刻地揭露與批判，對某些消極頹廢、荒淫腐朽的生活，作者往往表示憐憫同情、欣賞贊嘆。作者所表彰頌揚的一些人物和事件，也還是從封建禮教和道德觀念出發(fā)的，這就給這部著作的成就帶來了某些局限性，以至于會對后代產(chǎn)生某些消極的不良影響，這些都是我們今天閱讀、欣賞時必須注意的。應(yīng)該從中吸取其精華，剔除其糟粕，批判地繼承這一古代文化遺產(chǎn)。
《世說新語》做為中國古代筆記小說的先驅(qū)，其文學價值，就在于它開了我國志人筆記小說之先河。在它之前，雖然有過志人的篇章散見于各種典籍，但能夠象它這樣的完全取材于當時社會的現(xiàn)實生活，并且具有相當高的藝術(shù)成就的志人小說專著，卻是前所未見的。全書總共刻畫了一百二十多個人物，無不循聲得貌，各具特色。作者能在短小的篇幅里，通過記述人物的片言只語或者微小舉止，生動地展現(xiàn)出人物的性格特征，這的確是難能可貴的。如果集中某些人物的言行，加以描繪，則可以得到好多完整的人物形象，如曹操、曹丕、阮籍、劉伶、王戎、王敦、王導、桓溫等人的形象，就是比較完整鮮明的。例如《容止》篇：“魏武將見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遠國，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頭。既畢，令間諜問曰：‘魏王如何?’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頭捉刀人，此乃英雄也。’魏武聞之，追殺此使。”作者在這個故事里，僅僅用了六十多個字，就把曹操秉性猜忌多疑，行為譎詐的性格和神態(tài)，描寫得躍然紙上，表現(xiàn)得既含蓄又鮮明。作者善于抓取最能顯示人物性格的典型事件來進行概括描寫，并在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過程中，完成對人物的刻畫，這不正是高超的小說表現(xiàn)手法嗎？
再如《忿狷》篇里記王述（藍田）吃雞子時的情景：“王藍田性急。嘗食雞子，以筋刺之，不得，便大怒，舉以擲地。雞子于地圓轉(zhuǎn)未止，仍下地以屐齒蹍之，又不得。瞋甚，復于地取內(nèi)口中，嚙破，即吐之。王右軍聞而大笑曰：‘使安期有此性，猶當無一豪可論，況藍田邪!’”在此，作者善于選擇一些細節(jié)，加以渲染和夸張，通過一連串的動作來表現(xiàn)人物急而易怒的暴躁性格，寫得十分傳神。人物的性格是暴躁的，因而其動作也是急促的，作者用了一系列的短句，表現(xiàn)出一種急促的節(jié)奏，十分和諧地配合了人物暴躁性格的刻畫與展現(xiàn)。
再例如《假譎》篇載：“溫公喪婦。從姑劉氏，家值亂離散，唯有一女，甚有姿慧。姑以囑公覓婚，公密有自婚意，答云：‘佳婿難得，但如嶠比云何?’姑云：‘喪敗之余，乞粗存活，便足慰吾馀年，何敢希汝比。’卻后少日，公報姑云：‘已覓得婚處，門地粗可，婿身名宦，盡不減嶠。’因下玉鏡臺一枚。姑大喜。既婚，交禮，女以手披紗扇，撫掌大笑曰：‘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玉鏡臺，是公為劉越石長史，北征劉聰所得。”這是寫溫嶠北征劉聰?shù)糜耒R臺，在他三十多歲時，用以聘從姑之女的故事。這個故事具有濃厚的喜劇色彩，讀來饒有風趣。作者寫的人物語言富有個性化，并能傳達出人物的說話語氣和內(nèi)心活動。例如，溫嶠說：“只能找跟我差不多的人，怎么樣?”這一句話既是對姑意的試探，又是他后來自婚的伏筆。那姑氏的話表明對女婿的條件要求不高，若能如嶠，自當大喜。而那個少女以手披紗扇，撫掌大笑，和“我固疑是老奴，果如所卜”兩句，點出了她對溫嶠早巳垂青，這既顯示了她的天真聰慧，善于識人，與前文呼應(yīng)，又生動地勾畫出少女的那種嬌嗔中含欣喜的性格特征。“老奴”者，親呢之謂也。
《世說新語》的文學價值不僅為后世文學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寶貴的借鑒，而且也為后世文學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同時也成了古典詩文、詞曲使事用典的一大淵藪。例如《捷悟》篇里的楊德祖智解“黃絹幼婦”之辭；《假譎》篇里的曹操令士兵“望梅止渴”和《文學》篇里的曹丕令曹植“七步成詩”等故事，后來都成了歷史演義小說《三國演義》中生動的故事情節(jié)。元代大劇作家關(guān)漢卿的《溫太真玉鏡臺》雜劇和明代朱鼎的《玉鏡臺記》傳奇，也都是取材于《假譎》篇里的“溫公喪婦”的故事。后世根據(jù)《言語》篇里的禰衡“擊鼓罵曹”和《自新》篇里的周處“悔過自新”所改編的京劇《擊鼓罵曹》和《除三害》，至今還保留在京劇舞臺上，歷演不衰。
另外，歷代詩文、詞曲中所引用的成語典故，出自《世說新語》中的，也比比皆是，不
勝枚舉。如《言語》篇中的“艾艾”、“玉山崩”、“謝道韞詠雪”；《德行》篇中的“登龍門”、“割席絕交”；《任誕》篇中的“王徽之雪夜訪戴”等等，都是后世詩文、詞曲中常用的典故。至于成語就更多了，諸如“一木難支”、“一往深情”（《任誕》）；“拾人牙慧”（《文學》）；“管中窺豹”（《方正》），“枕流漱石”、“漸至佳境”、“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排調(diào)》），等等，至今還在我們的現(xiàn)代漢語中廣泛使用著。
總之，《世說新語》確系中國古代志人筆記小說中的一部不可多得的名著。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一書中對其作如是評價：“記言則玄遠冷峻，記行則高簡瑰奇”。這正是對它的藝術(shù)特色的高度概括。誠然，以今天的小說概念和標準來衡量，也許它還只能算是小說的雛型，還缺乏豐富的細節(jié)描寫，更沒有正式地借助于“虛構(gòu)”這一重要因素，有意識地進行小說創(chuàng)作，達到人物、環(huán)境、情節(jié)的典型化，但是，它對后世文學，特別是對后世筆記小說的發(fā)展和影響，卻是十分深遠的，在我國古代小說史上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因此自它問世以來，歷代模擬仿效之作綿綿不絕。
唐代有王方慶的筆記小說《續(xù)世說新書》；宋代有王讜的《唐語林》、孔平仲的《續(xù)世說》；明代仿作者尤多，最為突出的當屬何良俊的《何氏語林》。何氏曾經(jīng)直言不諱地自白：“余撰《語林》，頗仿劉義慶《世說》。”他仿照《世說新語》的編撰體例，把全書分為三十八篇，除新增《言志》、《博識》兩篇外，其馀篇目與《世說新語》的三十六個篇目完全一樣。他還仿照劉孝標注《世說新語》的體例，自引舊籍為之作注。
此外，明代還有馮夢龍的《古今譚概》、李紹文的《明世說新語》、焦竑的《類林》以及《玉堂叢話》等等。這些仿效之作，大致是“纂舊聞則別無穎異，述時事則傷于矯揉”（魯迅《中國小說史略》）。
清代以后，此類仿效之作，仍未絕跡。有王晫的《今世說》；梁維樞的《玉劍尊聞》；章?lián)峁Φ摹稘h世說》；吳肅公的《明語林》；李清的《女世說》；顏從喬的《僧世說》；以及近人易宗夔的《新世說》等等，名目雖多，新意卻無幾，其文學價值都遠遠不及《世說新語》。
參閱書目：
《世說新語》中華書局1962年影印版；
《晉書》中華書局點校本；
《魯迅全集·中國小說史略》人民文學出版社1996年版；
《魯迅全集·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guān)系》人民文學出版社1996年版；
《魯迅全集·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6年版。
（原載《淄博師專學報》）
2004．8．2
張英基2016-5-28收集整理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