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觸濃厚的歷史和“泥土中生長出來”的人們,在吳山明筆下,卻是淡色的水墨,清透中透出的厚重。淡宿墨,如同他的一頭銀發,是招牌式的吳式印記。
▲ 朝圣的老人丨97x97cm
吳山明在純化筆墨語言之初,畫過白描人物,畫過焦墨人物,也畫過潑墨沒骨人物,一次在西藏寫生時偶以硯中宿墨作畫,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引發了他對宿墨的苦心挖潛。宿墨指隔夜的墨,因靜置已久,墨汁開始離析,部分煙粒有所脫膠,顆粒變大,色澤變暗,顏色近乎松煙,減少了光澤感,增加了覆蓋力。作為一種墨法,宿墨最早在宋代郭熙的山水畫論里提及,以往畫家偶而亦用來豐富墨相,并沒有物盡其材。
▲ 初雪丨97x96cm
能不能更多發揮宿墨的妙用,數百年來既無人想更無人做,一直到黃賓虹才在把宿墨列為“七墨”之一,在山水畫中破天荒地開發宿墨的潛能。他運用宿墨中渣滓導致的行筆澀厚及水分滲出的意外之趣,憑借筆墨的交叉疊壓,造成了既氣韻流動又骨體堅凝的效果,亦蒼亦潤,渾厚華滋,化腐朽為神奇地開辟了山水畫墨法的一個新天地。
▲ 初雪丨97x65cm
在吳山明看來,宿墨是很可愛的,在變性而沒有完全變性之間,用自己的理解和自己的方式去把握那種不定性,是很有意思的事。“現在浙江山水畫家用宿墨的很多。黃先生做了大貢獻,我也做了一點貢獻,別人也做一點貢獻——這些點點貢獻加起來,也許會在整個中國美術史上留下一點痕跡。”
▲ 道法自然丨125x125cm
吳山明:談談宿墨之美
您在繪畫中善于使用宿墨,您是如何發現宿墨的奇妙之處的?
吳 :在使用宿墨中,黃賓虹先生的作品給我很大啟發。黃先生用濃宿墨畫山水創造了一種新的意境和風格。我畫人物畫,濃宿墨不合適,有局限性,但我一直想做些筆墨嘗試。一次很偶然的情況下,我使用了一次水分含量很多的淡宿墨,發現這里面好像可以有新東西出來,于是繼續探索下去,形成了現在的風格。
▲ 黃賓虹知白守黑丨124x124cm
在使用宿墨創作的過程中,它帶給您怎樣的體驗?
吳 :宿墨的缺點很多,容易有僵、板、死、臟的問題,所以人們不想去碰它。但我使用淡宿墨成熟后,發現它有一種透明感和特殊的肌理,結合自己的用筆方式,一筆下去之后有它的線條美和痕跡美,痕跡美里又帶有肌理感,既扎實,又透亮,蒼潤結合,筆痕重疊,很有古意。
▲ 胡適丨124x124cm
宿墨創作中最難的是什么?
吳 :就是它的不可琢磨性,但反向思維一下,它實際上又帶來一種自由,作為畫家要去找到它的規律,通過用筆,通過情感抒發,駕馭它的特性。
▲ 林風眠丨124x124cm
您在人物塑造上是如何做到傳神的?
吳 :中國人物畫有一個難處,形體可以自由發揮,但五官比較難處理。可是,如果臉上不能體現中國筆墨的美也是一種很大的缺陷,這一點,我認為浙派人物畫是有所解放的。到了我們這一代,要盡可能把中國傳統筆觸的美感用在我們覺得最難的地方。
▲ 辜鴻銘丨124x124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