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文化旅游區位于臺湖、梨園、張家灣三鎮結合位置,占地約12平方公里,未來這里將打造成面向世界的北京現代時尚旅游目的地,帶動周邊區域發展,并將成為新型城鎮化示范區。隨著文化旅游區開發建設,許多原來的村莊不見了,村民們隨著農轉非,逐步喬遷到了新建的安置房,過上了嶄新的城市生活。我們將為大家連續報道“咱村的哪些事兒”,以及文化旅游區周邊的名勝。
這大月河遠看是月牙形狀水面,近看又如一顆元寶,下端西北,上端東南的側躺在大地上。西北端是濕地,長滿了蘆葦和蒲草。中間的元寶是一大片水面。元寶上端托著的就是我們的村莊,而村子西北角最靠近水邊的就是我們的學校。三個年級的30多個孩子在一間教室里上課,用的是大墓里挖出的棺槨,柏木打的的破舊的課桌,但是這里還是我們孩子們的樂園。
春天,小麥返青,冰面開化,葦塘里的葦子,長出葦錐子,成群的青蛙在一片蛙聲里產下黑色的外邊包著白色黏膜的卵,一片一片的漂在水里。還見不到大魚熱鬧的活動,就是小魚小蝦在岸邊水淺的地方活動頻繁。3月,經常會看到大雁等等的候鳥飛過。
我家有一只養了10年了的大公鵝 ,每天都會自動回家。有一天晚上沒回家,那時候家禽家畜都金貴,我媽派我去找。找到時它正在大月河的水面上悠哉悠哉,旁邊還有一只落單的天鵝。大公鵝正伸著脖子“呃呃”的叫著,而天鵝則浮在水面優雅地低頭在水里覓食。我只得回家匯報,我媽說:那就不管它了。連續兩天大公鵝沒回家,第三天晚上回來后,沒精打采的就回窩里去了。呵呵呵,看來動物也有感情,大公鵝失戀了一回。
端午節來了,家家都要到葦塘里劈下最寬的葦葉,燙過之后包出最清香甜糯的江米小棗粽子。那新鮮的葦葉把粽子里的糯米都染成了綠色,那香氣到現在還讓我垂涎??!
正午時分,孩子們就會偷偷去大月河里游泳。但是學校不讓游泳,上學后我們那個畢業就分配到村里,教了20年課的王老師,就會用指甲在學生的胳膊上一劃,下過河的就會有白白的痕跡,這學生就會被罰站。 別說,還真屢試不爽,沒有冤枉過誰。
盛夏來臨,上午是河蝦的活動時間。很多河蝦會到岸邊來覓食。王老師就拿個玻璃罐頭瓶和一個背筐,站在水邊彎著腰,用筐輕輕地撈,就會有蝦進筐,他就抓出來放到罐頭瓶里。撈一下,向前挪一步,不足50米,已經是一滿罐子了。那時候我們學生都羨慕王老師,因為他是我們學校唯一的老師,生產隊默許他隨便在大月河捕撈。
夏季水鳥活動頻繁,有野鴨、水雞子、水駱駝,小翠鳥也是到處可見。白鷺也是常客,它們伸著長腿,優雅的如穿著白西裝的紳士,不時低下頭,不緊不慢的在水里銜著。
假期男孩子們就會去掏鳥蛋。我雖然是女孩,但是從小就和男孩子混在一起,所以我也去掏過鳥蛋。這時葦子多已長到3米多高了,下面是及膝深的水。鳥窩多筑在在兩米以上,一個鳥窩綁著3 、4根葦子。 看到鳥窩,我們會把葦子撅折,還要注意別讓鳥窩歪斜,要不鳥蛋掉出來,運氣不好就摔碎了。池塘里有水蛇,我怕蛇,就會用腳狠狠的淌水,弄出很大的水聲,這樣就會把蛇嚇跑了。覺得害怕了我們會相互叫小伙伴的名字,知道同伴就在不遠處,才會定下心來。
除了掏鳥蛋,找鴨蛋也是要下葦塘的活。那時候家家養家禽,雞鴨鵝蛋都拿到供銷社去賣錢,再換回油鹽醬醋的生活用品。只有條件好的或者家里有病人的才舍得吃??渗喿迂澦宦犜?,不回家里的窩下蛋是常有的事,這時家長就會派我們下葦塘去找鴨蛋。其實找不到是常態,找到了就如同現在中了獎券一般的興奮。我怕蛇,二姐告訴我打草驚蛇的道理,每回找鴨蛋都拿個棍子,一邊走一邊拍打身邊的蘆葦,這樣就能把蛇嚇走。運氣好的時候也能找到一兩窩鴨蛋,管他誰家鴨子下的,撿起來兜在衣襟里,屁顛屁顛的回家請賞去了……
快樂的暑假馬上就過去了,秋天來臨,出魚是大月河的主題。出魚分兩種:拉網和清坑。每年中秋節前的半個多月,七八臺大水泵就架在了大月河上,晝夜不停地把水抽到泄水溝里。到了水面剩下原來的五分之一時,就可以拉網出魚了。只見村里的精壯漢子們下身只穿短褲,腳上卻穿著系緊鞋帶的高幫解放鞋。因為那河床上的淤泥里的蛤蜊容易割傷腳。男人們分兩隊在岸兩邊拉起500的大網,生產隊長賣力的吆喝著,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來看熱鬧,老太太們手里還拿著裝魚用的盆子等著分魚。魚被網到了一起,慌亂的來回亂蹦,大月河上一片熱鬧歡騰。魚收網后就用大網兜子撈上來開始過稱,按一口人多少斤開始分魚。
清坑是幾年才清一次的,就是在出魚后接著抽水。等水抽干(其實大月河的水是抽不干的,只是水面很小就叫抽干了)后,精壯的男人們下去撈魚。這時男人們最討厭的就是嘎魚,嘎魚藏在淤泥里背上的尖刺最容易扎腳了。清坑只要大魚和蝦,嘎魚、蛤蜊、鯽魚等都是不要的。十幾斤的大鯰魚和黑魚很多,一條十幾斤的大黑魚即便是被漢子掐住,那力氣大的也能使漢子在泥里東倒西歪的狼狽不堪。那河蝦能出七八筐,那筐可是過去裝個百十斤蘋果用的荊條編的那種大筐呢。而那些清坑的男人渾身只有眼睛是白的,個個都變成了外國人——“黑非洲朋友”。那幾日,滿村都彌漫著柴鍋燉魚的香味,連家貓都能吃到魚腸魚肚的,也算是過了節。
出過魚的大月河沒了喧鬧,葦子變成了金黃色一片。河水映著藍天和金色的蘆葦。清風吹過,蘆葦沙沙作響,一片片蘆花隨風而逝。大月河宛若一位成熟沉穩的女子,安然嫻靜的屹立于廣闊的藍天下。
忙完農忙后就該打(割)葦子了,那可是個體力活。通常為了公平,村里會按片劃分抓鬮分配任務。因為葦子又韌又硬,打葦子的人都隨身帶著一塊磨刀石,隨時磨鐮刀。
打完葦子冬天就來了,候鳥們早在中秋節前就飛走了,只有麻雀和烏鴉在天空飛過。大月河結冰后我們在上邊玩耍,還能聽到水位下降冰層沉降裂縫時的咖蹦蹦的聲音。尤其在晚上,更是響亮,似是大月河在抗議對冬天的不滿。
時光飛逝歲月流失,轉眼到了1981年的初冬。村里來了一群推著矮腳獨輪車,挎著大筐的民工,據說是村里從河北滄州雇來挖大月河的。一個冬天過后,大月河就變成了方方正正的養魚池。后來在2002年,我們村成了市級的衛生文明村,村里干凈美好的像一個大花園,但我覺得村邊的魚塘還是少了大月河的靈氣。
到了2011年冬天,家鄉的村子要拆遷了,我回到家鄉幫父母搬上了樓房,過上了城市生活。
我愛閱讀,尤其愛散文。每當我讀到與大月河相近的片段時,我就會閉目冥想,仿佛又聞到了大月河的草香,聽到了葦葉沙沙作響。我慶幸大月河鑄就了我的真實純樸,在我的記憶里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