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紅軍建設的一場爭論
在胡雷開始了爭論
1929年6月22日,在龍巖城召開了紅四軍第七次代表大會,圍繞著要不要設立軍委的問題發生了一場爭論。其實,這場爭論從永定縣胡雷的前委會議上即開始,爭到上杭縣的白砂、連城縣的新泉,又爭到龍巖“七大”,分歧的由來更久,從井岡山朱毛紅軍會師以來,隨著紅軍的擴大和革命根據地的發展,對紅軍和根據地建設的問題,在紅四軍黨內以及主要領導者之間即有一些不同意見,并且在行動上也常有所表現。所以,“七大”的爭論,實質上并非單純為軍委這一機構是否設立的間題,而是關系到黨對軍隊的領導,關系到紅軍建設的一系列原則問題。
為了說明爭論的問題,先從爭論的焦點軍委問題說起。
1928年4月,朱德、毛澤東同志在井岡山會師以后,朱德同志任紅四軍軍長,毛澤東同志任黨代表,并成立了中共紅四軍軍事委員會,毛澤東同志任軍委書記。5月20日,湘贛邊界黨的第一次代表大會選舉產生了湘贛邊界特委,毛澤東同志任特委書記。紅四軍軍委書記改由陳毅同志擔任。6月4日,中央給紅四軍的指示信中指定由毛澤東、朱德等5人組成前敵委員會,毛澤東同志為前委書記,統轄紅四軍軍委和湘贛邊界特委。前委是紅軍游擊活動期間的特殊組織,是共產黨中央的代表機構,它的組織成員是由中央指定的,它統一領導和指揮紅軍及其游擊地區、農村根據地的地方工作。
6月下旬,湖南省委派楊開明代理湘贛邊界特委書記。11月初,根據中央的指定,前委提名報中央批準,宋喬生(工人)、毛科文(農民)、譚震林(湘贛邊界特委書記)為前委委員。同月中旬,紅四軍“六大”選舉了新的軍事委員會,朱德同志接替陳毅同志擔任軍委書記,陳毅同志改任紅四軍士兵委員會秘書長。那時,紅四軍未建政治部,只有工農革命運動委員會,主任毛澤東,副主任譚震林,它實際上是政治部的前身。1929年1月,紅四軍下井岡山后,每日行軍打仗,形勢嚴峻,常要開會討論軍情和部隊行動問題,這樣,軍委和前委機構就顯得重疊,開了軍委會又要開前委會,或者開了前委會還要開軍委會,而又多是同樣一些人,大家都感到“頗生麻煩”。為應付惡劣環境,減少領導層次,便于機斷,在項山整編時,前委決定,軍委暫時停止辦公,權力集中于前委。
同年3月,打下汀州后,部隊整編,取消了工農革命運動委員會,改建為紅四軍政治部。政治部從建立之始,即是在前委領導下的代表黨的工作機關,除負責軍內的政治工作外,如發動群眾,擴大黨的宣傳,建立地方武裝和蘇維埃政權等工作,統由政治部負責,即所謂“前委指揮,政治部對外號召和聯系”。
5月間,由于贛南閩西根據地的擴大,軍隊和地方工作多了,前委既管軍隊工作,又管地方工作,感到兼顧不過來,為了便于領導,前委臨時決定,組織軍的最高黨委,成立了紅四軍臨時軍委,由劉安恭任臨時軍委書記。劉安恭,四川人,曾入云南講武堂,后去蘇聯學習,1929年黨中央派來紅四軍工作。他經常講蘇聯黑暗面的話,令人反感。他剛由蘇回國不久,不了解中國紅軍的發展歷史和斗爭情況,即主張搬用蘇聯紅軍的一些作法,并在他主持的一次軍委會議上作出決定,前委只討論行動問題,不要管其他事。這個決定限制了前委的領導權,使前委無法開展工作。顯而易見,這個決定是錯誤的,是不利于革命斗爭的,自然引起了許多同志的不滿。
這時,原來在井岡山時期即存在的關于紅軍建設問題又開始議論起來,一些不正確的非無產階級思想也頗有表露。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毛澤東同志利用戰斗和行軍的空隙,采取各種措施,作了不少工作,并多次召開前委擴大會議進行討論。5月底,胡雷前委會議上對黨的工作范圍、支部工作等何題爭論,意見未能統一。6月8日,在白砂又召開前委擴大會,繼續討論爭論的問題。這次會議雖然以多數(41人參加會議,36票贊成,5票反對)通過了取消臨時軍委的決定,但爭論的根本問題卻仍未解決,而且這些分歧意見在黨內以至在紅軍戰士、軍官中日益發展起來。
由于紅四軍黨內對一些原則問題認識不盡一致,毛澤東同志認為前委不好工作。于是,他在白砂會議上提出了一份書面意見,列舉了紅四軍黨內存在的主要問題。書面意見有4條:
(1)前委、軍委成分權現象,前委不好放手工作,但責任又要擔負,陷于不生不死的狀態。(2)根本分歧在前委、軍委。(3)反對黨管一切(黨管太多了,權太集中于前委),反對一切歸支部(支部只是教育同志的機關),反對黨員的個人自由受限制,要求黨員有相當自由(一支槍也要問過黨),這三個最大的組織原則發生動搖,成了根本上的問題—個人自由主義與無產階級組織性紀律性斗爭的間題。(4)對于決議案沒有服從的誠意,討論時不切實討論,決議后又要反對,且歸咎于個人,因此,前委在組織上的指導原則根本發生問題(同時成了全黨的問題),完全做不起來。
最后,毛澤東同志提出,他不能擔負這種不生不死的責任,請求馬上調換書記,讓他離開前委。
當天夜里,林彪給毛澤東同志送來一封急信,主要是表示不贊成毛澤東同志離開前委,希望他有決心糾正黨內的錯誤思想。我當即將此信送給了毛澤東同志,他看了一下,對我說,放在這里吧,沒有別的事了,你休息去吧。回屋后,我一直不能入睡。第二天得知,毛澤東同志也一夜輾轉未眠。這些天來,他常為解決爭論、糾正黨內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而焦急思慮。
白砂前委會議通過了撤銷臨時軍委的決定,劉安恭的軍委書記自然免職。但是,在前委之下要不要設立軍委這一組織,軍內及主要領導人之間仍有不同意見,尤其是劉安恭更是到處游說,堅持要成立軍委的意見,事實上是主張“分權主義”,并說什么紅四軍黨內分成派別等等,散布了許多挑撥離間紅四軍主要領導關系的言論。他的這種“不調查清楚事實狀況”就“偏于一面”的“輕率發言”,起了很壞的作用,造成了軍內官兵思想混亂,助長了黨內思想上的分歧,而且使爭論復雜化了。后來,陳毅同志向中央的報告中也提到,劉安恭來紅四軍后的一些言行,是造成黨內和領導間爭論的一個主要原因。
6月中旬,國民黨地方軍閥陳國輝部由廣東潮、汕地區竄回龍巖城。前委由新泉移住到小池,準備三打龍巖,徹底消滅陳國輝部。軍委在小池開會研究部署三打龍巖的作戰計劃,通知譚震林同志參加,而黨代表毛澤東同志沒有接到通知。當時,譚震林同志建議毛澤東同志也去參加,毛澤東同志說,沒有通知,怎么好參加。會后,譚告訴我們,在這次戰斗中,毛澤東、譚震林、我和前委、政治部的工作人員隨同新由閩西地方游擊隊編成的紅四軍支隊張鼎垂部行動。
三克龍巖后,部隊在龍巖整訓20余天。很明顯,在當時敵強我弱、不斷被敵“圍剿”、戰斗十分緊張的環境中,革命隊伍內部,尤其是領導人之間存在著日益嚴重的分歧和爭論,對革命是不利的。于是,前委決定利用這一短暫穩定的時間,召開紅四軍黨的第七次代表大會。大會是在龍巖城的一所中學里召開的,我負責會議的秘書事務工作。原計劃會議通過總結過去斗爭的經驗,統一思想認識,解決紅軍建設中存在的各種問題,以進一步提高紅軍的政治素質和戰斗力,更好地擔負起創建發展農村根據地的偉大革命斗爭任務。會議開了一天,雖然通過了決議案,選舉了新的前委會,但對從“七大”前就開始爭論的主要問題,仍未得到解決。
爭論的主要問題
毛澤東同志在6月“日給前委的一封親筆信中,對爭論的問題列舉了14條:(1)個人領導與黨的領導;(2)軍事觀點與政治觀點,(3)小團體主義與反對小團體主義,(4)流寇思想與反對流寇思想,(5)羅霄山脈中段政權間題,(6)地方武裝問題;(7)城市政策與紅軍軍紀問題,(8)對時局的估量,(9)湘南之失敗;(10)科學化、規范化問題,(11)四軍軍事技術問題,(12)形式主義與需要主義;(13)分權主義與集權,(14)其他腐敗思想。他還指出,近日兩種爾同的意見,最明顯.的莫過于軍委間題的爭論,爭論的焦點是現時軍委要不要的問題。
關于軍委要不要的不同意見,概括起來,主要是:一種意見認為:既有四軍,就要有軍委,建立軍委是完成黨的組織系統,并且指責前委“管的太多”,“權力太集中”,“包辦了下級黨部的工作”,“代替了群眾組織”等等,甚至攻擊前委領導有,’家長制”.傾向,是“書記專政”。其言外之意,只有成立了軍委,才能改變如其所說的這種狀況。
反對設立軍委的意見認為:現在紅四軍只是有4000多人的一個小部隊,又處在游擊不定、頻繁行軍作戰的環境里,“軍隊指揮需要集中而敏捷”。因此,有前委直接領導和指揮更有利于作戰,不必要在前委之下、縱委之上硬生生的插進一個軍委;而且人也是這些人,事也是這些事,這是十分明白的,在實際上不需要的。并認為,堅持設立軍委是“形式主義”,“實際弄得不好,形式上弄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處呢?”所謂“前委管的太多”等說法,只不過是“為要成立新的指導機關—軍委,便不得不提出舊的理由,攻擊舊的指導機關—前委以至支部”,這實際上是“分權主義”。而這種分權主義是“與無產階級的斗爭組織(無論是無產階級的組織—工會與無產階級先鋒隊的組織—共產黨,或其他武裝組織—紅軍)不相容的。軍委前委分權形式所以不能存在就是這個理由”。
最后,“七大”否定了在前委之下再設立一個軍委的意見,認為這確系機關重疊,無再設軍委之必要。在“七大”決議中還指出:“黨代替群眾組織,完全不是事實”,說前委包辦了下級黨部的工作,“失于武斷,不合事實”多所謂前委領導有“家長制”傾向,“書記專政”問題是“純屬偏見”。
軍委要不要的爭論雖然解決了,但是在這個間題背后的關于黨和軍隊關系的爭論,仍未得到完全解決。所謂黨和軍隊的關系問題,主要是由于當時紅軍還建立不久,其大部分是從舊式軍隊脫胎出來的,而且是從失敗環境中拖出來的,舊軍隊的舊思想、舊習慣、舊制度都帶到了紅軍隊伍中來,因而一部分人習慣于舊軍隊的領導方式,對保證軍隊接受黨的絕對領導不贊成,有懷疑。他們強調“軍官權威”,喜歡“長官說了算”,相反認為現在是“黨太管事了”,“黨代表權力太大”,提出“黨不應該管理一切”,“黨所過問的范圍是受限制的”,“黨支部只管教育同志”;并主張“司令部對外”,政治部只能“對內”,對軍隊只能指導,不能領導等等。這些都嚴重影響了黨對軍隊領導權的建立。
在這場爭論中,軍內存在的單純軍事觀點、流寇思想、極端民主化和軍閥主義殘余等非無產階級思想有所抬頭。在井岡山時期,毛澤東同志就提出了紅軍的三大任務:打仗消滅敵人,打土豪,籌款子,宣傳群眾、組織群眾、武裝群眾、幫助群眾建立革命政權,創立了正規紅軍、地方紅軍和地方赤衛隊三級體制的人民軍隊體系,并且明確指出,紅軍是一個執行革命的政治任務的武裝集團。在當時,革命的政治任務主要就是,深入進行土地革命,實行武裝割據,建設農村革命根據地和革命政權。
但是,一部分人對此總是格格不入,他們主張“軍隊只管打仗”,建立和鞏固根據地是地方黨組織的事,主張擴大紅軍用“招兵買馬”、“招降納叛”的方法,并且熱衷于“流動游擊”,“走州過府”,打大城市。而不愿意發展地方武裝,不積極做群眾工作,不愿意做艱苦的建立根據地和人民政權的斗爭,甚至忽視宣傳隊的重要性,取消宣傳工作,還說什么宣傳兵是“吃閑飯”的,“妨礙行軍”等等。
對改造部隊問題,毛澤東同志積極倡導在軍隊內部實行民主主義制度,發揚政治、軍事、經濟三大民主,廢除打罵士兵和槍斃逃兵的舊制度,實行官兵一致,待遇平等,士兵有開會說話的自由,士兵管理伙食,經濟公開;并在連以上建立士兵委員會,代表士兵利益,并做政治工作和群眾工作。軍內的民主主義,對破壞封建雇傭軍隊的舊思想、舊習慣、舊制度起了積極作用,對軍閥主義殘余是一個極大的沖擊。但是,這也引起了一部分習慣于舊軍隊領導方式的人的抵制。
另一方面,由于紅軍的大部分是農民和其他小資產階級成分,小資產階級的自由散漫和極端民主化思想帶到了軍內,因而一部分人反對自上而下的軍隊內部民主制度,主張實行“自下而上的民主集權制”,“事無大小,先交下級討論,再由上級決議”,甚至有的人對黨內應有的嚴格紀律也感到“受拘束”,“不自由”;有的領導同志對破壞軍紀的間題妥反對從嚴,主張從寬,認為只要打仗勝利了,軍紀破壞一點,城市政策破壞一點也沒什么大要緊,而不把軍紀問題作為紅軍的一個很大的政治問題來抓。上述種種非無產階級思想的表現,極大地妨礙了部隊的改造和執行正確的革命的政治任務。
由于“七大”未能統一認識,毛澤東同志向大會提出的關于堅持和加強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克服紅軍中正在滋長的單純軍事觀點,極端民主化、流寇思想等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的正確主張,一時未被大多數代表接受。大會在最后改選前委時,原中央指定的前委書記毛澤東只當選為前委委員,而沒有被選為前委書記。
這里附帶說一下,那時毛澤東同志對于干部要求高,要求嚴,批評人也是很嚴厲的,對一些營團級負責干部的缺點、錯誤,他也毫不留情地當面批評、訓斥,常常令人難以接受,下不來臺,因而有些同志對他是有意見的。
到閩西特委
“七大”以后,毛澤東同志離開了紅四軍前委領導崗位,去幫助閩西特委召開閩西黨的第一次代表大會。7月8日,我隨毛澤東、賀子珍一起到了閩西特委所在地蛟洋。7月,陳毅同志去上海向中央報告工作之前,曾到蛟洋同毛澤東同志交換意見,兩人在交談中又爭論起來,各執己見,未能統一。
后來,黨中央在李立三、周恩來同志主持下,聽取了陳毅同志的匯報,寫出了對紅四軍的指示信(即九月來信),充分肯定了紅四軍兩年來的斗爭經驗對中國革命的重大貢獻,充分肯定了毛澤東同志關于“工農武裝割據”的思想和建黨建軍的基本原則,正確解決了紅四軍黨的第七次代表大會有爭議的主要問題。11月,陳毅同志根據中央指示邀請毛澤東同志返回紅四軍復職,主持前委工作。12月,在上杭的古田召開了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即古田會議),傳達討論了中央九月來信,總結了經驗教訓,一致通過了《關于糾正黨內的錯誤思想》等多項決議,改選了前委,選舉毛澤東同志為書記。這樣,古田會議在實質上已經為“七大”作了結論。關于古田會議的回憶文章、資料很多,我不贅言。
從“七大”到“九大”,至今已經過去60多年。
回顧這段歷史,我認為,那時召開“七大”,是完全必要的,是紅四軍領導人共同研究決定的,不是任何個人行為,而且召開這次大會的目的和愿望是好的,是想統一認識,解決分歧,結束爭論,加強團結,以利革命;“七大”的決議,對井岡山時期的一些歷史問題和紅四軍實行的一些制度等結論,也是基本上正確的。“七大”并非一無是處。
至于“七大”未能完全解決分歧,這也是客觀歷史的局限性所決定,并非任何個人的主觀意志所能轉移。總之,在“七大”,解決根本問題的時機還不成熟。陳毅同志9月1日在上海向中央的報告中也說,七次代表大會的決議對兩方面的爭論“是折衷的”,“并沒有把問題徹底解決”。12月,我在上海學習時,中央曾將陳毅同志9月向中央寫的報告拿給我看,并征詢我對此報告的意見。我曾說過,這個報告所說的情況是符合事實的,但關于黨對軍隊的領導以及軍隊建設的一些原則性問題,“七大”認識不統一,激烈爭論,未得解決。
正是有了“七大”這場爭論,中央聽取了陳毅同志的匯報,才有了中央的“九月來信”和古田會議,使徹底糾正黨內的錯誤思想有了基礎。“九大”統一了思想,解決了爭論問題。古田會議的偉大歷史功績,有口皆碑。這怎么能說“七大”的爭論延續了半個多世紀呢?現有些人說,毛澤東同志在“七大”未被選為前委書記。是他“自己再三請求”的結果。持此說法的人,以毛澤東在白砂前委會議上的書面意見和在新泉寫給林彪信中的一段話為根據,并且十分肯定地說,如果不是毛澤東“自己堅持不干”,仍有可能被選為前委書記,這是沒有什么可懷疑的。
毛澤東在前委會議上的書面意見和給林彪的信,我當時即聽到過、看到過,最近我又查看過,無論是在當時還是現在,我都看不出毛澤東同志有所謂“自己堅持不干”的意思,而且從我在毛澤東身邊工作的實際接觸了解,毛澤東同志根本不是對革命消極、不負責任的人。那時,他確實是提出了請求“W換書記”,讓他“離開前委”的意見。但是,他這樣說的前提是由于“前委在組織上的指導原則根本發生問題”,工作完全做不起來,他不能擔負這種不生不死的責任。他在給林彪的信中更明確提到,他“請求離開前委,并不是消極,不參加這種斗爭”,“我沒有離開一天,仍舊可以隨大家作思想奮斗一天”。
從這兩段話可以看出,尤其是從兩篇資料全面分析,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即毛澤東同志為黨內有爭論和存在著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而痛心疾首,積極研究分析其原因,并采取各種措施加以解決。當時的歷史事實,毛澤東同志也正是這樣作的。怎么能對歷史不進行全面研究分析,只抓住歷史材料中的片言只語,斷章取義,把毛澤東同志在“七大”上未能當選前委書記這一歷史事實,推論為是他“自己堅持不干”呢?如果要推論的話,我認為,只能是毛澤東同志積極想改變前委不正常的領導狀況,而不會是他“堅決不干”。
還有人說,.毛澤東同志在“七大”后離開部隊去蛟洋,是前委根據他自己的“要求”,派他“帶領譚震林、蔡協民、江華、曾志等離開部隊去蛟洋,指導閩西黨的一大的召開,同時養病”。據當時我親身經歷,事實并非如此。毛澤東同志離開部隊時并未生病,他為準備閩西黨一大的召開親自主持各種座談會,有時夜以繼日地工作。他生病,不是在去蛟洋以前,而是到蛟洋以后,在永定生病的。所以,不存在什么“同時養病”。我和譚震林等同志去蛟洋,也并非為指導閩西黨一大的召開,而是調離了我們的工作。
在此之前,部隊在新泉整編時,曾決定譚震林任四縱隊政治部主任,我任一縱隊政治部主任,但我們都還沒有到職。四縱隊是由閩西地方革命武裝新組建成的。這時,譚震林即離開前委直去白砂,到四縱隊任職去了,而未到蛟洋。7月8日,我隨毛澤東、賀子珍一起到了閩西特委所在地蛟洋。在離龍巖城時,閩西特委給我們每人發了30元鈔票,任命我為閩西特委秘書長。我們離開部隊由龍巖出發時,把我的馬也扣留下了,那時我們一行人真有些灰溜溜的樣子。陳毅同志在“七大”召開10多年以后,回憶此事曾說,他覺得“七大”有許多不足,一個突出的感覺,就是不該讓毛澤東同志離開前委的領導崗位。這短短的一句話,充分表現了陳毅同志實事求是、光明磊落、高風亮節的品格,無愧是一個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
總之,在我軍初創時期,大家都無經驗,在探索革命道路的過程中,出現分歧,發生一些曲折,是不可避免的。實事求是,正確研究和吸取經驗教訓,是必要的。但是,應當從全黨的利益這個大局出發,而不必要過分看重個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