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石-全鴻·2016-01-06 07:22
第二章
火車吃力的啟動了，鋼輪碾著鋼軌的鏈接點發(fā)出長長而沉重的金屬聲，撞擊聲慢慢的輕了起來，輕快的咯噔聲有節(jié)奏的彈鳴著，像鋼琴師的手輕快的飛奏著在那希望的田野上，節(jié)奏聲越來越密，密的好像要飛了起來，火車好像飄在密集的音節(jié)上，輕快的好像要追上天邊的星星......漆黑的曠野上蒸汽火車的汽笛聲響徹浩瀚的星河，像射出帶火的鳴鏑穿透了漆黑的胸膛......荒原上唯一的一點燈光被拋在了山的那邊，漆黑保衛(wèi)著我們，就像樹葉漂浮在黑暗的茫茫星河，人們漸漸安靜了下來，說話的人稀少了許多，好像說話多了舌頭會被窗風刮掉......似睡非睡間也不知道火車跑了多長時間，天漸漸亮了，我興奮的一夜未眠，從視線模糊的雙層玻璃窗看去，一道道別致的遠景跳入眼臉，起伏跌宕蔥蘢茂盛的不知名的山脈延綿不絕，山根部的國道如一道黑黑的線伸到初亮的天邊，另一邊是廣袤的丘陵，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季風吹起一個個的沙土包，跟蒙古包連營似的，火車穿行其中，如蛟龍入海，漂移幽浮......
穿過丘陵，跨過山壑，蒸汽火車見到一縷晨曦好像也來了精神，一路長鳴著氣笛爬上了沙坡頭，翻越沙坡我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成片成片的綠蔭覆蓋著沙塬，山川、河谷、村莊，黃河如飄動在綠波中的黃絲帶，在此處繞了個大灣，一個非常美麗的大灣，那時她還不是AAAAA級風景區(qū)，只是一個平凡的河灣和大沙丘，人們還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價值和美麗。平生第一次看見如此大的河流，如此壯美的沙川，坐在火車上遠遠朝黃河望去，寬博而溫婉，絕塵的風范如謙謙君子款款而來，蔥嶺自天邊落下，滿眼被河景山色所籠罩，啊呀，原來是一片流綠的河川，黃河自遙遠的天角際隨風飄落而來，劃出豐富多彩的黃色弧線，一直一直流到了我的眼前，多美啊，我太喜歡她了，這是我見過的獨有的別樣的美麗的地方。
前人有絕唱：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短短十字寫盡塞外黃河的美麗。
真是：黃河落盡走東海，萬里寫入襟懷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到黃河邊才能真切感受到文人墨客那千古絕唱就像一副副動人的畫卷......火車吃力的趴著，不停地吼叫著，就像要停下來似的，旅客們一個個趴在窗子上，興奮的看著遠處，搜腸刮肚的贊美著沙與河的絕配。
這是黃河給我留下的第一個終身難忘的影響。
火車爬過沙坡頭，喘著粗氣，速度還是很慢，好像要休息一下才能跑起來，漸漸的地勢平緩了火車像是緩過了精神，向歷史文化名城中衛(wèi)縣城而去。對中衛(wèi)縣我早有耳聞，似乎有一種天然的情近感，原因是民勤人到中衛(wèi)縣、阿拉善左旗的人很多，相互之間有很多親戚和生意往來，到中衛(wèi)縣城從心理上就感覺親切。老人們長講，中衛(wèi)歷史悠久，人杰地靈，縣史可追溯到大秦帝國，明永樂年置寧夏中衛(wèi)，中衛(wèi)之名開始于此，清雍正二年裁衛(wèi)置縣，改稱中衛(wèi)縣，屬寧夏府。1911年中衛(wèi)屬甘肅朔方道。1933年分中衛(wèi)、中寧兩縣。1954年寧夏省裁撤并入甘肅省，中衛(wèi)屬銀川專區(qū)。1958年寧夏區(qū)成立，中衛(wèi)隸屬之。
走一路，看一路，想一路，知道的地方，興趣點高，了解的也較多，陌生的地方，思想隨火車汽笛聲而去，沒有留下琢磨的余地。中衛(wèi)縣火車站是蘭州機務段線路上較大的站點，到中衛(wèi)車站了，下車的乘客較多，是人去車半空，原先在特殊崗位上的乘客紛紛占領騰挪出來空座，搶占了座位的人們得意的看著洶涌如潮的候車人從每節(jié)車廂的門中沖了上來。他們和我們當時一樣，沒頭的在各節(jié)車廂尋找著座位，收獲者寥寥，無奈的人們沒有放棄廁所、過道。性格強悍者有之，堅強的聳立在能立足的每個地方。也有拒絕坐在過道、廁所或聳立者，唯一和我們不一樣的是這些人膽子大，嗓門大、罵聲也大、嘟啷聲此起彼伏，認為自家的車位讓外人占了去，謾罵終于變成了無奈，最終以無應戰(zhàn)者而悄悄忍了下去。
火車在謾罵聲中齊勁的飛馳著，一頭伸進了銀川平原奔跑著，輕松的奔跑著......我的心好像跟著輕快了起來，興奮的左右張望著，尋找著自己感興趣的自然風光，眼前是傳說中的銀川平原，她集山、河、沙、湖、丘陵、于一身，秀外慧中，是塞上嬌子。她有黃河滋養(yǎng)，稻精魚肥，水脈密制，阡陌縱橫，真是塞上江南，人居之好去處。
唐代大詩人王維如此描寫塞外：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征蓬出漢塞，歸雁出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詩人意景高遠，鮮活形象把個邊疆關外，描寫得蒼涼而壯闊，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只是一種原始粗獷的美。八句詩歌，寫出了塞外邊陲的宏闊、蒼涼、大漠、落日、蕭關等意景雄渾的美。
八十年代的銀川平原和上面的描寫相去盛遠，當年的單車出行是何等的惆悵，出趟遠門跟遠征打仗似的，看著鴻雁向南方飛去，寂靜而荒涼的大漠能看見孤煙升起，平靜而任意流淌的長河一塵不染，落日慢慢的西沉而去。如今火車代替了單車，出趟遠門心情激蕩而期盼，鴻雁一如既往的按自然規(guī)律北飛南歸，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在沙坡頭可以感受得到昔日的美景。飛一樣思緒，浪潮一樣的景象，在眼前推波助瀾，浮想聯(lián)翩，也許是年輕人思想活躍，看一景， 想一景吧。
疾馳的蒸汽火車在原野上暢快的吼著，不停的向兩邊噴著濃濃的白氣，汽笛聲劃開藍空，透過游云，一直傳到天際，乘客們精神抖擻，在播音員親切而優(yōu)美的聲音陪伴下，愉快的穿越了青銅峽，過了峽口，是一望無際的稻田。詩人許子芳寫道：鳳城山水帶春栽，塞上江南錦鄉(xiāng)裁。歷歷晴川芳草綠，騰騰紅日曉云開。通都大邑金霞動，流水高山丹鳳來。入霞霓虹天外落，賀蘭佳氣滿樓臺。好景長在，錦繡江南米糧川盡展眼前。從播音員輕松而優(yōu)美的聲音中傳來快到銀川市火車站的聲音，乘客們躁動了起來，收拾行李準備下車。火車上一路播放著輕松優(yōu)美曲子，唱著聽著，火車減速了，銀川站到了。
未完待續(xù)
拙石全鴻(zhuoshi-quanhong)
